赶在父亲脸色铁青之前,我赶紧调转话锋:“不过是因着本宫今白日里贪嘴,多吃了几瓣冰镇鸭梨,稍感不适,廷晔想借此送我回去罢了。”
众人皆道是小夫妻感情甚好,什么比翼连理的美词佳句都搬了出来,哪个知事实却大相径庭。
出了携风亭,他松开搀着我的手,自顾自往前走,步子迈得有些大,小厮鹿启端着盏绢纱绘吉祥如意图的六角花灯,小跑着追上去,时不时还回头瞄我一两眼。
我敛了一路的笑意,冲着已拉开一定距离的身影道:“咸萝卜,小气至斯怕不是你风格吧?”
他只顿了顿,头也没回地道:“本少爷还真就是。”弄不懂今日他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记得以前闯完祸事,嫁祸于他,害的他跪祠堂、受家法,他也只是吵吵嘴、还回来,却从没似今日一般冷冷地不理人。
许是觉得今日在外人面前丢了脸面吧,没想到不务正业的雒大少爷自尊心还蛮强的?
思虑一番,我赶上去,大步随在他一旁,软着声音:“生气啦?”鹿启识趣地退了一退,同诗韵行在一处。
咸萝卜还是冰着张脸,看来孩子还是挺好面的。
本宫今天心情不错姑且让他一让:“雒大少爷,不是说要带我去清芬阁瞧什么好东西么?”我如此伏低做小,也是全了他面子了。
不料他停了脚步,欺身压将下来,黑幕已临,没有辨清神色,只借着月光隐约看见,他微抿的薄唇在一片银灰色的袍子下显得有些淡漠。
额前的发丝被他的呼吸拂得酥酥麻麻的,距离近得我有些不大自然地退了半步。
甫一站稳,他方开口说了句话,还是平时一般的吊儿郎当,只不过语气有些偏冷:“怕是什么好东西在公主眼里,都不甚重要吧?这清芬阁不去也罢。”
他只在同我怄气之时称我公主,一句话没来由的,叫我如何作答,本能的抬头去与他对视。
“不用作无辜状,席间见公主手上的红珊瑚手钏不在,又听见画忆二人在后说起公主掉了东西在荷花池子,而公主却并不急。想此等饰物公主自是司空见惯的,丢了也是不打紧的吧。”
还以为他是为方才人前之事责怪我,情有可原他堂堂丞相嫡子,少不得需顾些脸面。原来是为了一个手钏啊,果然孺子不可教也。
况且画忆和诗韵于席间谈话连我都并未听见,可见这纨绔公子还有个听人墙角的毛病,而且耳朵还很灵。
“是啊就是丢了,如你所言此等饰物本宫司空见惯,你若要回去,本宫再赔你个好的便是了。”
我硬着口气顶了回去,气势上一定不能输。只见他没如平时一般同我争个高下,像是气急了又克制地转身走远了。
衣角料子摩擦过我手指尖的触觉还在,他的身影却消失在了暮色里。诗韵用手在我眼前晃的时候,眼里就只余一星亮斑在前徐徐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