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支吾道:“殿,殿下晚些再去找大师吧,大师这会儿在海会楼前暴晒罚站……”
“罚站?他不是不归寺里管吗?谁让他罚站?”
侍卫哑了哑,低着头不敢说话了,我似有所悟,面色微沉:“去把他叫来,本王和他好好谈谈。”
众人:“……”
盛夏酷暑,火伞高张,流金铄石,殿外的花儿叶儿被烤得奄奄发蔫,蝉鸣如焦烧在炭火上尖利刺耳……
我抱着波斯猫坐在窗前有些失落,上午我刚跟主持说要拜皋端为师,下午他就站在住持方丈的议事殿外暴晒自虐,用手指头想也知道他是不愿做我的师父呀!
云珠小心翼翼道:“殿下莫不是认错人了,奴婢瞧着,大师好像不认识殿下……”
我怎会认错人?他不仅常常出现在我梦中,而且两年前,我在江铃战场重伤之时,恍惚间见他从天而降救了我,他头上无发,穿着僧袍,手持法杖,这一年里我走遍各大寺院只为寻找他……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为何装作不认识我?为何拒绝做我师父?”
云珠安慰我道:“大师本就性格冷僻,淡泊名利,不畏权财,奴婢听说有些达官贵人千金求他画作,他却不屑一顾、直言拒绝。所以……殿下别往心里去。”
我怎能不往心里去?梦里的他与我青梅竹马,相知深爱。而现实的他却……救了我后,不辞而别,如今我找上门来,他还假装不认识我……
等了许久,皋端还没来,原本晴空万里、骄阳似火,可天空变脸,天心阁前的千年榕树被狂风吹得枝叶狂舞,乌云滚滚而来,轰隆一声惊雷劈开,大雨倾盆,屋瓦万鼓齐鸣,我郁闷极了,这么大的雨,他不会来了的……
突然,门被内监连滚带爬地扒开:“殿下殿下,大师来了,大师往这边来了!”
我惊起:“他带伞了吗?”
“没有……”
我急忙扔掉波斯猫去内室拿油纸伞,而云珠拉住我道:“外面雨好大的,殿下会淋湿,还是让奴婢去接吧……”
外面风如拔山努,雨如决河倾,打着伞也没用……
可我迫不及待,打着伞就冲进了雨瀑中。雷电密织如网,雨水涤荡如潮,一丈之外看不清事物,地面积水没过了脚背,行路艰难。
我小跑了一段距离,隐约看到前方榕树下停住了一道白影,雨水如瓢泼盖在他的身上溅起一层白雾,明明狂风呼啸,滂泼肆虐,但他身定如松、磐石不动,一身纤尘不染的素袍浸得透湿紧贴肌肤变为了淡黄色……
我心中一动,奇异的爱恋之情汹涌上了心头,错觉地以为他变成了梦中之人,隔着雨瀑在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接下来的这段对话因为影响了晏国乃至晏晋夏各国未来十几年甚至几百年的政治走向与外交政策,史学家、戏曲家、文学家都对这段对话有过不同版本的猜测与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