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河边越近,空气中冲天的腐臭味就越浓重。
我知道,那是因为妹妹泡在河里的时间太久了。
往日总是活泼烂漫的妹妹此刻就像滩烂泥躺在河边,模样骇人,因此没人敢靠近她,我就把她埋在了村口的树下。
村里人都说妹妹贪玩,在河边玩耍时失足掉了下去。
他们还说妹妹果然智力有缺陷,那条小河的河水那么浅,再小点的孩子都知道要爬上来,可她竟然会淹死在里面。
只有我知道,妈妈前几天专程找大师寻了怀上男胎的「秘法」。
有天起夜,我迷迷糊糊撞见了二人的对话。
虽然他们极力压低声音,但我依旧隐约听见了一些内容。
「以命换子」——这是我亲耳从妈妈的嘴里听见的。
2
妹妹死后没多久,妈妈怀孕了。
可是除了我,家里没有人在意妹妹的死,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喜悦里。
由于前两胎都是女孩儿,妈妈在家里没少受冷眼。
但怀上这一胎之后,她性情大变,总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仿佛笃定了肚子里就是男胎。原先怀妹妹的时候,爸爸也没少使唤她做这做那,但这次什么也不让她干了,反倒极力满足妈妈的一切要求。
不仅如此,妈妈的口味也变得奇怪。
她开始喜欢吃生食,是那种血淋淋的生肉,有时候甚至会生嚼大米,而且吃的时候狼吞虎咽,全然不顾形象。
家里没有人发现异样,只有我突然又想起了妹妹。
因为爱吃生食,其实是妹妹以前的习惯。
所以我心里暗暗有了个猜测——
妈妈可能被妹妹给缠上了。
3
妈妈每天都吃的很多,但是肚子却不见变大,仿佛营养全部被吸食了一样。
一直到了快要生产的日期,肚子也不过才四个月大。
但是大家都沉浸在喜悦里,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临盆时,妈妈还总是喜滋滋的抚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叹:
「我儿子真能吃,生出来准是个大胖小子。」
她对食物的渴望几乎到了痴狂的地步,有时候,她为了抢夺食物甚至像失去理智一样。
有次饭后,她看着自己见底的碗,突然恶狠狠的攥住了我的手,眼神紧紧锁定在我手里的一块薄饼上:
「亚男,你弟弟又饿了,你是女孩儿,不用吃太多。这块饼就给妈,你快点去干活吧。」
她眼窝深陷,脸部干瘪,瘦的颧骨两侧高高突起,整个人消瘦的不正常,肤色也比之前暗了很多。
我有些愣怔,盯着她看了几秒。
她突然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死丫头,你聋了啊?我让你把饼给我,你还不拿过来?想造反啊?」
说完,那双瘦到骨头都已经向外突出的手就狠狠朝我挥过来。
扬在半空的手臂像枯树枝一样,干瘦又蜡黄,我心里一颤,吓得把薄饼扔到桌上就跑了。
她在身后浑然不觉的拿起饼狼吞虎咽起来,像野兽一样,嘴里依旧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