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伤了你?”他怒上眉梢,仿佛一直宝贝的瓷器有了裂纹。
“是奴家不下心摔碎了茶盏,划伤了手臂。”我低着头道,睫毛被委屈的泪水浸湿。
燕辰看向环儿:“你说。”
环儿跪下来,嗫嚅道,“妈妈说姐姐今日起的晚了些......妈妈一向下手没得轻重,实在是怪不得她。”
燕辰冷笑一声:“本王将青墨楼交给她打理,日子久了,她竟忘了谁才是主子,严羽,传我的话,把秀姑重打三十板子。”
侍卫严羽领命离开。
燕辰把我抱在腿上,“心肝儿,本王给你出气了。”他瞥了一眼我的手臂,皱眉:“本王定要寻最好的伤药,不让你留疤。”
我把头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委屈地抽泣,可眼里却是笑意。
三十板子,足够让她几天下不来床了。
燕辰一连来了好几日给我送药。
环儿恭敬地燕辰倒酒,燕辰难得瞧了环儿一眼,眉眼间含着笑意:“你伺候黛儿有两三年了,如今几岁了?”
环儿不敢抬头,小声道:“回王爷的话,奴家十岁进青墨楼,今年十三。”
“十三?那倒也不小了。模样随了黛儿,清俊可人。”燕辰盯着她若有所思,眼神里的欣赏与当年初见我时没有什么两样。
我娇嗔地捶了捶他的胸口,故意打断燕辰与环儿的对话:“王爷上个月让人教奴家的那支月下蝶舞,奴家已经练熟了,王爷要看么?”
他歪着头望向我:“怎么,前几天让你跳,你还总是推脱跳的不好。”
我解释道:“奴家只是想让王爷看到最美的舞姿。”
说罢,我朝环儿使了个眼色,环儿走过来陪我去换舞衣。
在里间,环儿一边帮我裹上衣裙,一边压低了声音道:“黛姐姐方才为了帮我,险些惹得王爷怀疑。”
“你也看出来了?”我轻叹了口气:“环儿,你比我聪明,青墨楼有太多姑娘想爬上淮王的床,当年......”
我自嘲地笑笑:“当年我亦是如此,可是,我们终究只不过是他豢养的娼鸡而已,有用的,让你活的有几分人样,没有用的,就榨干所有可利用的价值,然后毫不留情地丢掉。”
“环儿看得出,姐姐是真心爱过王爷的,可惜他不配。”环儿握住我的手:“姐姐今年才十八,还有大好的光景呢,一定能遇到良人。”
是啊,我也才十八,正是女子最美的年纪。
远黛是燕辰给我的名字。
我叫苏凌云。
十年前,苏家遭难被灭满门,表兄宋池砚救下我,带我逃难到京城,为了生计,我将自己卖进了青楼,从此过上这地狱般的日子。
这些年,我将恩客的打赏换成了银两暗中接济宋池砚,他也没有辜负我的期待,终于考上了状元。
他说定会来赎我出去。
他来了。
那一日我很欢喜,偷偷地躲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瞧他,滚烫的眼泪模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