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回忆起来,我与萧尘湮的婚事,不过一杯军中浊酒,一套边塞的粗布红衣,一个太子妃的虚
名。
我原本是西域弃女。
自幼跟随父兄作为佣兵上了战场,没几年就成了孤儿。
第一次遇到萧尘湮时,他还只是个普通的皇子。
他问我要不要为他做事。
我们家是佣兵,他给了好多倍的银子。
我没有不跟的道理。
可后来,他对我的关怀,似乎超过了许多许多的银子。
我第一次战死的时候,他发了好大的火。
他孤身一人提着刀,杀死了一个帐营的人。
他抱着我的尸体,一夜未曾撒手。
后来我醒了。
我笑着告诉他,我们西域人命格迥异。
我们元家,自古为九命猫命格,可死八次而不僵,是以世代在战场上用命换钱。
他神色震惊,却还是抱紧了我。
第二次死而复生后,他握着我的手,问我可愿同他相伴一生。
我看着他紧张的脸。
我想,这样的人,又怎会负我呢。
我成了皇子妃。
我用军功为他升职,夺得越来越多的权力。
我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我第一次小产的那天,他晋升成了太子。
他的眼泪滴在我脸上,凉凉的。
他说,以后我就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我们会有很多的嫡子嫡女。
可那以后,我感觉,萧尘湮就同我疏远了。
我的战斗力越来越强,记在他身上的军功越来越多。
直到他登基之前。
我抖开夜里偷偷绣制的大红嫁衣,笑着给他看:「夫君,明日我就穿着这件嫁衣嫁予你可好?」
可他没有笑。
他说:[阿凛。你不能穿正红。」
我歪了歪头,没听懂他的意思。
他不再看我:阿凛,你是西域人,且命格迥异。」
[按律,不可为后。」
我眼中的光暗了下去。
我抓住他的手:「我们是夫妻。」
他轻轻抽出手:「阿凛,我只能让你为妃。」
「我不会让人欺负你。」
我抬起头,眸中涌上泪光;「谁能欺负我?」
[你要另娶皇后了,对吗?」
他没有说话。
泪光中,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再也抑制不住哭腔:[数载夫妻,几死一生,换来的,只是一个妾室的名分吗?」
可萧尘湮却冷了嗓音;「你乃九命猫,为江山献几条命又何妨?」
这便是他登基前,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便也没机会再告诉他,我已经,死了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