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忽地收起,旋转的雪花像棉絮飘进了青丝之间,风中交错的黑白飞舞飞扬,她望着身后,笑道:“你叫我什么?”
“皇子殿下。”来人慌忙行礼,“岚翡失言。”
女子转过头去,望着远方天地相接的白茫,轻轻吐出两个字:“走吧。”
南方的冬天总是姗姗来迟,当北国被再次袭来的风雪装填,此处却方送走季节里最后一缕阳光。
仰望万里长空,天色有些泛白,阴冷的气息笼罩着燕都的大街,偏偏某处,却藏着几分不安的躁动。
“什么?明天去西城门?迎接聿王爷?”一连三个问句,心底的惊疑一览无余。
黄公公揣着拂栉,端着尖细的嗓音道:“不错,这是圣上的旨意。”
他沉默了。圣上,确实是个具有威慑力的名词,无人不惧,可惧的不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而是操纵着这个王座的——摄政王。
“聿王爷固然尊贵,可东城门要来的人也身份不低啊。”他试图争辩,“更何况,他可是来自……”
“哼,不过是个质子。”黄公公冷哼一声,眼里露出几分轻蔑,转身离去。
不过是个质子。
在自己的国家,是尊贵的皇子,到了敌国,就是只寄人篱下的丧家犬。
他苦笑。
这是一支仪仗队,专为了迎接他国贵客使臣而成立,一次又一次,从无遗漏,不想却要在明日破例。
下旨的是圣上,做出决定的却是摄政王,权倾朝野的傀儡手,他一个小小的仪仗队队长,没有任何权利作出评价。
“严桐。”他唤道。
一人站了出来,“在。”
“你也听到了,我们要迎接的,是聿王爷。可是东城门那边,也不能就此忽略,你就带上一支普通的队,替我前去接待肃殿下。”顿了顿,又特别叮嘱一句,“记着,好生安抚,莫出差错。”
严桐郑重道:“领命!”
午时转眼便过,大街小巷总算不那么凄清了,行人来来往往,一如既往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严桐牢记着上头的叮嘱,朝食未用便带人在城门口守着,此刻仍不见人来,却已饥肠辘辘。
若是天边有日头,定是渐渐向西移动罢,可惜一片灰白,腹中空空让人加倍难熬。
“严大人,这元夷的皇子殿下,真是好大的架子啊。”一个士兵终于忍不住抱怨道。
这般时光,西城门那方大概都已经将人好生安顿,然后回家烤火炉去了吧,而他们却还在这风口跟晾衣杆似的,光怨气都快将肚子填饱了。
严桐什么也没说,只是眉头微皱,明显有些不快。
不怪他们不尊重肃镜纥,这个来自元夷的皇子,在燕都乃至整个大燕都没几人会欢迎。
元夷地处北方,民风豪放,是个环境恶劣而又好战的国家。一年前,也是在这样的天气下,元夷兵发大燕,耗了整整一年后,最终元夷落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