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对霍茵茵也埋怨起来，这个女儿虽然讨他欢心，但是不免太奢华了。说到底是抬上来的庶女，每月花在服装吃食上的金银堪比皇宫。虽然堆砌出了一个华贵的壳子，但是皇室中人见多识广，只有一个壳子怎么会让人瞧得上？

转而看看眼前这个忽视多年的女儿，一身布衣，不饰钗环，却从内而外散发着从容自若，不卑不亢的气度。面对继母的刁难，依然恭恭敬敬，踏踏实实。

而那如墨缎一般未挽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勾勒着女子完美的曲线，布衣破损处露出的肌肤莹白胜雪。

只跪在那里，便是赏心悦目一幅风景。

霍信从心底感慨，这才是贵族气度，是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高傲与华贵。

霍绯月继续道：“父亲息怒，绯月惶恐，绯月不常见到母亲，于夫人嫌我愚钝，不许我同父亲讲话。不想绯月果真惹得父亲生气，是绯月的不是。”

霍信被这句话一提点，顿时起了想法。

原来大女儿这么小心翼翼，全是于氏跋扈虐待的结果。刚刚几句对话看来，霍绯月对答如流，气度雍容，完全不是他以为的愚蠢痴傻。

再一想，于氏从前总在他耳边说霍绯月的不是，久而久之，他也就相信了。

原来都是这个不省心的妇人搞的鬼！

霍绯月却毫无埋怨于氏的样子，仍然是恪守孝悌，进退得宜。

霍信越看这个女儿越顺眼，柔声道：“月儿无错，是父亲受了奸人蒙蔽。”

霍绯月抬起头，眼波盈盈流转：“父亲不气就好，绯月这里无什么东西，父亲可愿坐坐？”

霍信跟着霍绯月进了门，看到四壁空空，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霉味，蛛网横布，甚至床榻也只有一张破破烂烂的白纱充当帘子。

霍绯月打来一杯茶，霍信闻了闻，已经是一股馊气。

霍绯月却兴奋道：“这是有一年父亲上元节赏给绯月的，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受了父亲的赏赐，绯月藏了好些年都不舍得喝，父亲快尝尝？”

霍信恍惚想起，大约是七八年前有一年上元节，除了寻常的礼品，还有几斤茶饼，是一个寒酸的门生送来，他自然是不屑一顾。

没想到被送来了这里。

霍绯月还说了什么？唯一的？

虽然不看重这个女儿，逢年过节以及宫里有赏赐时，留给嫡长女的那一份礼品金银都不会少，可是这些东西都去了哪里？

看着女儿懵懂的表情，他暗自咬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不都进了那个恶妇的荷包！

霍信咣地一下把茶杯拍到桌上，立起身：“欺人太甚！月儿！父亲下午就命人给你把主院旁的绯云院收拾出来，让你卢姨娘给你办置新衣裳新物件，好不好？”

霍绯月低首：“月儿谢父亲。”

霍信挥了挥手免礼，对女儿道：“月儿跟我一起去一趟那个贱妇那里。我倒要看看，她能怎么颠倒黑白！放眼这个大夏朝，除了宫中贵人，还没人敢这么对待我霍信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