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指针枯燥地走。

不过短短半小时，裴璟看了五次表。

他和林苒见面的时间约在了今晚八点。

餐桌上，我看着沉默不语的裴璟，突然就有些悲哀。

不知道为什么，我并不想让他如愿赴约。

所以哪怕此刻相顾无言，我还是提起了话头。

「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提过的事吗？」

裴璟皱了皱眉，沉思了会：「康馨福利院？」

我轻轻点了点头，「我们已经很久没一起去看孩子们了，每次去阿楠和小荷都喜欢黏着你。」

「这周四，你陪我去一趟吧，至少不该让他们再失落一次。」

裴璟迟疑了一瞬，才应了声。

我的目光从面前的残羹冷炙，慢慢落到了裴璟的脸上。

这个对我来说熟悉亲切的现实世界，其实对当初的裴璟来说是陌生而未知的。

他刚来时，甚至连最基本的日常生活都举步维艰。

淋浴器的冷热不懂得调，简体字也不太懂，甚至穿梭在公路上的车流也能让他面露惊异……

可短短五年，他就凭着超乎寻常的学习能力，适应了现代生活。

裴璟最先学会的是摆弄手机。

我们相恋的那段时间，他最喜欢刷短视频看网上那些情侣博主的日常，笨拙地学着怎么爱我，照顾我。

有段时间他甚至被网上的土味情话荼毒了，令我啼笑皆非了很长一段时间。

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他推了一个合作方的酒局，从公司特地跑回来，只是因为我无意间提起某家餐厅开业了。

我气急了眼，捶他：「这个饭局那么重要，你还爽约？这次合作肯定不成了。」

裴璟白手起家，即便有我的支持，这条路，他还是走得比其他人更艰难些。

失去一点合作和赞助，他都不知道要熬多少个大夜、费多少精力去弥补。

可我没想到裴璟依旧笑得风轻云淡，他展臂将我搂进怀中，柔声道：「不一样，你的心情、遇到的风景等等，每一天都是不同的。或许今天你想吃，但过了几天就失了兴致。」

「既然现下我能为你做到的，就要努力为你达成，更何况——」

他凝视着我的双眸，「在我心里，没有任何东西比你更重要。」

他将有关我的任何事放在第一位，给足了我安全感，所以我甚至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裴璟会不再爱我。

我从回忆抽离时，裴璟正站在我面前，微微倾身。

头顶水晶吊灯的暖光照拂而下，使他俊美的面容仿佛镀上了一层朦胧似雾的光。

裴璟递过来一杯温热的牛奶，轻声道：「晚安，念瑶。」

这一瞬，他轮廓好看的眼中溢满了宠溺和爱意，我甚至分不清现实和过去，恍惚地接过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