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那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会损我修为的。」
他突然啪的一声将发簪拍在梳妆台上,语气冷了下来:「你不愿?」
我低着头默然。
他拂袖离去。
次日,谢安时回府时头发散乱、衣衫尽是树枝刮出的口子。
我站在府中迎他。
他方见我,便疾走几步死死抱住我。不断道:「清音,我差点见不到你了。」
我轻抚他的背,问他何故。
才知原是陈致远发现他是故人之子,遂下杀手。
我正待言语,他却眼尾通红,突然跪倒在我身前,哽咽出声:「清音,求你助我。我全家都死在陈致远的手上,我必须复仇。否则,等陈致远抓住我的把柄,我也会死的。」
我不知如何作答,心情就像水中的浮萍一般起起伏伏。
当初,他不是这样的。
谢安时伤好后,又在山里待了半年才准备下山。
他在那个茅草屋里与我说:「清音,你随我下山可好?我此生必不负你。」
我便跟他下了山。因囊中羞涩,不能远行,再加上谢安时不许我使用法术。
我们只能翻过三座大山,在莽山刘家村暂居。
谢安时一边在山中采药攒钱,一边苦读以备秋闱。
眼看着乡试时日渐近,我们还没攒够去县城应试的盘缠。
于是我施展术法尾随谢安时进山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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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背篓欣喜地向他献宝,给他看我从悬崖上采来的珍贵药材:「安时,这下我们的盘缠足够了。」
他却大发雷霆:「赵清音,你这身法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他们会寻来道士捉你,然后将你锁在祭台,一把火烧了懂不懂?」
我才知人世险恶,原来妖精在他们眼中皆是十恶不赦、人人喊打的。
自知理亏,我扮丑角哄了谢安时很久,他皆是沉着脸,不言不语。
山间扶桑花灼灼盛开,我特意折了一束与他,故意捏着嗓子学在凡间听来的歌谣:「‘鸢肩公子二十余,齿编贝,唇激朱’。诚邀公子簪花。」
霎时,他耳尖红透,定定地看了我许久,接过花束折下一支,簪在耳边。
我拍手笑道:「公子可比花好看。」
他不接话,转而提起方才之事,语气中还带着后怕:「清音,答应我,不再动用法术。别让我担心。」
可现在,他跪在我眼前,求我施用法术,去对付他的仇人。
哪怕,有损我的修为。
我叹了口气,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也罢,不差这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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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七年了,我看着他从青涩的少年长成稳重的青年,从科举学子一步步爬到如今吏部侍郎的位置。
我不忍心他就此毁去:「安时,最后一次。」
谢安时眼里似是有光,激动地握着我的手喃喃:「最后一次了,多谢清音垂怜,我谢家复仇有望。」
而后,他双手扶着我的肩,神情坚定,语气铿锵:「清音,此事成后,我定娶你为妻,此生必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