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回想起来,却觉得阵阵后怕。她怎么能就因为一时的压力,就产生这种念头,还好封朗救了她。
“谢谢你救了我。”
封朗的笑容随着她的话语慢慢变淡,眼里像是有星火腾起,又慢慢翻涌着沉入海底,直到再无踪迹:“不用。”
“无论是谁,我都会去救的。”
“嗯,我知道。”黎安歌了然地点点头。
她当然不会那么自作多情,觉得封朗是为了自己。但感谢的话,还是要说,这也是她的为人准则。
既然已经道过谢,黎安歌便打算转身回房,手腕却被人突然抓紧。紧接着,身体一个翻转,后背便被抵在床上。
封朗一手压着她的手腕,一手撑在她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黎安歌,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当我的摄影师吗?”
“为什么?”黎安歌语气平静地询问。心中却在此时掀起了滔天巨浪。
她知道自己其实还放不下封朗。
她依旧还爱着她。
但对方早已经向前看了,对自己徒留恨意。所以她只能强装冷静,假装对方真的只是一个客户,一切公事公办。
她曾听过一首歌中唱到:原谅捧花的我盛装出席,只为错过你。
也许,这就是她最好的下场。
“因为我恨你。黎安歌。”温热的吐息喷在黎安歌颈侧,两人的距离近得像是要接一个吻,吐出的话语却和爱情毫不相关。
“我想近距离欣赏你的痛苦。”
心口像是被人用带着铁锈的卷刃捅了一刀,又抽了出来,伤口汩汩流着血,噬心刻骨的疼。
“那真是可惜了,封先生。”黎安歌膝盖一顶,用力推开封朗,语气冷淡。
“完全没能给你机会看到我的痛苦。”
“但我是不会说抱歉的。”
说罢,她翻身下床,径直拉开大门走了出去。
房内,封朗弓着被撞疼的身体,瘫倒在床上。手掌覆上眼睑,懊恼不已。
他又说错话了。
而黎安歌,则背靠在墙上,双手捂住脸颊。许久,仿佛终于体力不支,滑坐到地上,泪水顺着指缝蜿蜒而下,打湿手腕。
她想起了七年前,那个她在宿舍收拾行李,准备和封朗一起去纽约的夜晚。
她的母亲在深夜突然来电,让她赶紧回家,因为她的父亲突然被抓——以入室抢劫的罪名。
而后,曾经缤纷肆意的人生戛然而止。
她再也没有回过学校,甚至没来得及拿自己的毕业证书。
与校园的最后一丝联系,是发给封朗的一则短信。
在那则长长的短信里,她充分发挥了自己作为一个文科生的文字功底,以极尽刻薄的文字告诉封朗:她嫌恶他。
她嫌恶他是个孤儿,没有家底;她嫌恶他学了个不切实际的专业,以后也不可能有出息;她嫌恶他的所有,所以不再爱他。
她要分手。
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彻底斩断他们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