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来,叶风已经走了。
我注意到他还带走了常穿的衣物和办公用品,就像往常每一次他突然消失的时候一样。
如果不是桌上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提醒我,
恐怕我会以为自己还在过得不到他任何关注的日子。
我本想趁早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回我妈留给我的那间破地下室过渡两天。
婆婆却先上门了。
我的婆婆是个女强人,当年她和我公公一手创办了叶氏,
在这个小城市几乎做到了行业垄断的程度,
却在叶风逐渐长大成人的过程中,发现他根本没有能力守住叶氏的位置。
这才找上了我,一个寒门学霸,有能力,还缺钱,
最重要的是,我喜欢叶风,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这些年,其实婆家待我不薄,婆婆收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带给我,
每年我妈忌日,她比我还上心,甚至生了儿子之后,还给我股份,美其名曰给叶宁,实际上还是划在我的名下。
唯一的条件只有,我必须留在叶风身边,做他坚实的后盾。
我自认结婚七年来尽职尽责,也无意和婆婆闹翻。
「沈澜啊,叶风是又出差了吗,宁宁刚走,他就这么不要命地工作,你也多劝他注意身体。」
在婆婆眼里,叶风永远都是那个虽然不聪明但有十分就出万分力的好孩子,
甚至曾经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才会不可救药地爱上他。
「沈澜啊,宁宁的事情是意外,你别自责,也别太消沉了。我们老叶家,还得靠你呢。」
自责,该自责的人是我吗?
可如果不是我当年不可救药,宁宁又怎么会来世上走一遭呢?
我的确该自责,自责自己这么多年瞎了眼,从未正视过自己,
其实我沈澜,一点也不差。
高考的时候我是全校理科总分第一,我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国内顶级的财经学校,
毕业后原本可以本校保研,然后直接进银行系统抱铁饭碗,
凭借我的能力,我本可以一辈子都不再回这个城市的。
隔着好远,我被一股刺鼻的中药味拉回现实。
婆婆在厨房忙活了半天,端出来一碗冒着热气的中药放在我面前,
「来,这是妈的朋友拿来的,调理身体的。你跟叶风还年轻,还有机会,得努力啊。」
从小每个人都告诉我要努力,努力就能救我妈妈,努力就能搬出地下室,努力就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可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叶风依然没有多看过我一眼,连带我的儿子都成了他和那个女人的眼中钉。
有些事情,努力是没有用的,唯有认清现实。
「妈——」我看到婆婆满眼的期待,还是不忍心隐瞒她,「我和叶风离婚了。」
「离婚?为什么要离婚?」
「妈,对不起。」
「是不是叶风那小子欺负你了?你放心沈澜,只要妈活着一天,你就是我们家唯一的儿媳妇。」
说完婆婆便愤愤而去,临走还不忘拿头指指那碗中药,示意我喝下。
我苦笑着叹口气,把中药倒回锅里,便带着自己不多的衣物走了。
结婚这么多年,只有他送给那个女人然后被挑剩下的礼物,才会转手送给我。
这种像乞丐一样等着被施舍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其实我在他的生活里,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个工具,解决他解决不了的难题,消化他无处发泄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