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位瘫痪的长兄,未经人事的嫂嫂,一头大黄牛,四亩二分水田。
“元青,今日的事可不能与别人说。”
胡娴脸色潮红的站起身,抚平身上麻衣的褶皱,不敢跟张元青直视。
张元青望着胡娴微胖的脸蛋,白皙的肌肤,忍不住将手放在胡娴的脑袋上揉揉。
“好的,嫂嫂。”
胡娴到六月才十七岁,每次张元青见她训话,都忍不住要逗逗她。
胡娴嘟起嘴巴,挥舞着小胖拳:“元青,你再胡来,我就告诉你兄长。”
说到兄长,张元青赶紧收手:“嫂嫂,我跟你闹着玩呢!”
胡娴小嘴嘟囔着:“就知道欺负我。”
田垄旁边的小道,诸葛村的里长骑着毛驴,身后跟着辆骡子车。
骡子车上坐着县衙的小吏,最为醒目的是麻绳绑结实的石斛。
里长远远的喊:“是元奎家吗?”
张元青发觉嫂嫂的目光放在石斛上,脸变得青了,嘴唇逐渐没了血色。
“县里来了收粮官,你们家田税四斗,人丁税一石,黄牛税两斗。”
“共计一石六斗,午时后到村头交粮。”
张元青总算明白胡娴为什么害怕了,家里早就没粮了。
这些日子是靠着挖野菜,上山捉兔子过活。
胡娴忽然冲着张元青笑:“过几日就是院试了,咱们家元青中了秀才就不用交税了。”
张元青尴尬的挠头,他初中毕业就去闯荡社会,要他按脚行,考秀才真不成。
下午就交粮了,就算几天后能考中,也不能解燃眉之急。
“嫂嫂,卖田吧,我们转商户,不种地了。”
张元青早就跟长兄和嫂嫂提议过,他没有考取功名的本事。
只要他经商,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干什么生意都想好了,先开他一百家洗脚城。
胡娴立马变得不开心起来:“不行,这件事别再说了。”
张元青大声起来:“嫂嫂,少交一份粮,仗二十,发配千里。”
胡娴着急的咬嘴唇:“那也不用转商户,我们可以先卖一块田。”
“元青,一年考不上可以考两年,只要考中了,咱们家就能翻身。”
大明的户籍制度等级森严,民户算是比较好的,能够考取功名但不能从商。
一旦成为商户,赚再多银子,也无法走上仕途。
张元青的手放在胡娴双肩:“嫂嫂,今年能对付过去,明年呢?”
“后年呢?”
“兄长看病抓药需要银子,房子漏了也需要银子。”
胡娴一时心烦意乱,只能搪塞说:“先回家。”
两人回了家,将此事说给瘫痪在床的张元奎。
张元奎将桌上缺了口的陶碗扔到地上,啪嗒摔碎:“我们张家再穷也不能崽卖爷田。”
张元青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位便宜兄长平时人不错,关键时刻像个倔驴。
“行啊,你去杖刑还是我去?”
张元奎手指哆嗦指着弟弟:“你你你这个没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