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绥晏道:“可我并不认为宋家想继续这门亲事。先前在京中这么久,宋家并未提过结亲之事;后来宋家悄然离京,一去八年,再未与京中亲故联系。他家不怕耽误我,难道就不怕耽误了宋娘子?”
楚府和宋家结亲之事,知情的亲故并不少。宋家离京前,即便他不曾刻意打听,也不时听人提起宋家那位最可能嫁他的长女。宋家似乎从未教过女儿怎样去做世家高门的儿媳,甚至没考虑过教女儿读书识字。
据说,宋家长女唯一的爱好便是美食,并完美继承了父亲的厨艺,故而深得宋池宠爱。
但楚绥晏想娶的是志趣相投的妻子,而不是洗手做羹汤的厨娘。若宋家有意拒亲,倒也正合他心意。
只是,八年后重新回归的宋家娘子,看起来是改了主意?
楚纶清楚孙儿的想法,苦笑道:“若真是宋家提出不想结亲,倒也罢了;但如今宋家这种境况,宋家小娘子找上门来,你却将人家推出去,这叫人家怎样看楚家,怎样看你?”
楚绥晏道:“宋家无意结亲,她却主动找上门。祖父就不担心,她是灭了宋家的凶手派来的?”
这小娘子竟比审刑院还早两三个月知晓宋家灭门之事,很可能是此事的亲历者或知情者。
要么是亲人,要么是仇人。
楚纶哈哈一笑,一揽孙儿的肩,“你当祖父老糊涂了,会给你娶个西贝货?放心,是不是宋家女儿,一试便知。”
楚绥晏听得一个“娶”字,眉峰便皱了起来,悄无声息地退了两步,躲开祖父过于热情的爪子。
楚沦意犹未尽,睨着楚绥晏,忽压低了声音,说道:“听闻这宋小娘子生得甚美,若她真是宋家女儿,能从灭门之祸中逃出,还能诱了你主动去见,也算得是才貌双全的机灵人了。”
楚绥晏闻言,本就泛着寒意的面庞更冷了,“我不喜这样的机灵人,算计太甚。”
祖孙说着时,小厮卢笋快步走来,气喘吁吁道:“来了,来了!”
楚绥晏淡淡瞥他一眼。
家世和教养果然不是朝夕学得会的,他教了多少遍,卢笋还是这般咋咋呼呼。
卢笋一瞅楚绥晏神情,忙脸色一肃,端正地补了一礼,说道:“老主人,郎君,少主母到了!”
楚绥晏顿觉这货还不如就那样咋咋呼呼的,至少不会扎心。
楚纶却露出了笑容,挺了挺半驼的脊背,说道:“快请她过来吧!”
阿枝第一次来楚府,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她跟在陆晚枫身后,虽身姿笔直,仪态端稳,眼睛余光却四下打量着。
陆晚枫怕她不自在,安慰道:“楚府不算大,除了距宫城近些,也无甚特别的。”
阿枝点头同意,“的确无甚特别的。”
陆晚枫便觉得没法接话了。
阿枝摸摸腕间的那串雪色木香花,慢慢道:“宋家大仇未报,实在无意留心别的。我只想知道,以楚家声势,能帮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