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嫡兄的压制下,一直没有升迁过,也没有调任过。他在这个小县城里,一待就是二十多年。
孟庆平熟悉这里的每一条街道,小县城里的居民也喜欢这位平易近人的父母官。
休沐的时候他会带着妻儿下田干农活,没事的时候还会悠哉悠哉的坐在胡同口的条石上,同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们聊聊家常。
他以为自己要在这座不起眼的小县城里待到致仕,就让儿子把城外岳父岳母留下的老院子修葺一新,又置办了三十亩田地,准备这三年任满后致仕。
以后一家人,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田园生活。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今年的破事好像特别多,暮春时节的一场大雨下了一天一夜,县城上游的堤坝岌岌可危。
儿子孝顺,见他年迈就主动代他去监工修缮堤坝,儿媳妇为了方便照顾自家夫君的日常起居,也跟着去了。
几日后,堤坝是保住了,可是小两口却下落不明。他抱着孙子孙女儿,老泪纵横。
老妻因为伤心过度,丢下他和两个孩子就这样撒手了。他三天汤水未进,抱着老妻的棺木痛哭失声。
他当时也想随老妻去了,可是看着懂事的大孙女儿和懵懂的小孙子,这都是他的心肝呀,就咬牙挺过来了。
可是谁会想到,更糟心的还在后头。现任孟国公,也就是他那位嫡兄,贪赃枉法,草菅人命,被当今圣上查明之后,褫夺了爵位家产充公。
直系亲眷十五岁以上的男丁待秋后问斩,孟氏其他族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部发配辽东。
人人艳羡的孟国公府,一夕之间倒塌了,苦主们是拍手称快,有那些胆子大的,甚至结伴拿着爆竹到孟国公府正门口去燃放,惹的附近人家都出来观看。
至于孟庆平这位一直被国公府打压的孟二老爷,国公府的光是一天没借着,却受他们连累成了阶下囚。
在他心灰意冷之际,他辖下的那些百姓,万民请愿,押送他们祖孙的囚车与万民伞一起送至京城。
这奇怪的场面,是绝无仅有的。不仅让路途上的百姓长了见识,也让京城里的官员刮目相看。
这一路上闹的动静太大,当今圣上看见万民伞的时候,差点儿被气抽了。
谁能想到从根子烂到底的孟家竟然出了一个清官好官,却被压制在一个小县城里待了二十多年。
这是他这个做皇上的失察?还是金銮殿上这些官员的失职?
盛怒之下,面有愧色的当今圣上,就更加痛恨原孟国公了,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拉出去就地正法。
孟家的死对头趁机上奏:圣上乃真龙天子,金口玉言哪能朝令夕改。
该流放,还得流放。
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孟国公府踩死,岂能因为孟庆平这个变故让孟家死灰复燃。
所以,哪怕他们明知道孟庆平是个好官,还是要他同孟氏族人一同去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