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上满是悲痛，心中却是嗤笑，小警察一直盯着我，是想从我脸上看出来些什么呢？

说他小，也至少得三十岁了吧，至少比我大上许多。

他看得专注，专注到我从他瞳孔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个浑身发冷、憔悴至极、满脸泪痕的小女孩。

那女孩皮肤白皙，过于瘦弱，却也难掩她眉眼细腻，五官精致。

女孩长相跟母亲很像，皱眉时隐约间有似刚毅的样子，这一点又有些她父亲的影子。

这女孩就是我。

2

我是个私生女。

从小我就跟妈妈一起生活在梁家，我们跟佣人一起吃饭，睡在别墅的地下室里。

妈妈每天都要早起，跟佣人一样干活，还要被大夫人非打即骂，连同我一起。

偶尔，她会被这家的男主人叫到书房，回来之后便满身是伤。

很多时候她会抱着我无声的哭泣。

我问妈妈为什么哭？

她只说，我还太小，不懂。

后来，我长大了一点，也懂了一些事儿，就问妈妈为什么不离开这个家呢？

她也只是苦笑，却不说话。

直到那一天，她被梁文孝推下楼梯，当时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弟弟，那个孩子甚至还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

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摇晃着妈妈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喊着妈妈。

当时的我也是满眼是泪，满手的鲜血，就像今天一样。

为什么当时没有人对妈妈的死有所怀疑，为什么从没有人帮我们一把。

突如其来的情绪，让我的眼泪井喷而出。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别再问了。】

我的哭嚎来的突然，惊到了小警察，也吓到了坐在他身旁的女警。

女警是个念过四十的阿姨，她走到我身边紧紧地把我搂在怀里。

小警察又盯了我一会儿，才移开了目光。

他当然看不出什么，我的一切表情都是真情实感。

只是我哭的那个人不是章小蕙而已。

3

我从审讯室出来，毫无意外的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梁铎还有大夫人和他的儿子梁汉文。

他们在等我。

大夫人第一次对我露出了和蔼可亲的表情，她微笑着走过来对我说，【筱冰害怕了吧，好孩子快过来。】

她伸手搂住我。

我本能的往后挣了一下，她察觉到了，索性搂得更紧。

她说：【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又遇上这个意外，快回家好好睡一觉吧。】

我好想把飞机餐吐在她的身上。

大约是怕我说出他们的丑事吧。

可现在已不是十年前了，我不会再轻易的做傻事儿，警察也不是那么好怒弄的了。

【梁筱冰是第一位目击者，是本案至关重要的证人，必须由警方实时保护。】小警察在我身后说道。

我松了口气。

现在还不是回梁家的时候。

无论律师如何争取，我最后还是在警方的安排下住进了警局旁边的一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