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木桶里的厚重的衣裳浸在水里漂了漂。

寒冷的水穿透她骨髓。

她打了个寒噤。

旁边也有几个浣衣的村妇，看到她时不时投来同情的目光，接着开始低声窃窃私语。

“这孩子可怜的很哟！小小年纪被卖到这村里就算了，那顾氏也不当人！”

“可不是，我每每路过她家，都听到屋里头传来打骂声还有孩子的哭喊，我听着都觉着痛！前几天我还见这孩子夜里跑雪地挖地瓜，天嘞，天寒地冻的大伙都窝在家里，她还得出来受罪！”

“嘘，小点声，等那个顾氏听到了又要骂了。”

话音寥寥，几个村妇都没再多说，低下头洗着衣服。

凤九儿坐的位置离她们不远，她敛着眸，议论声尽入耳中，心里忍不住骂娘。

这顾氏真是人干的事一点不沾！

她拿出另一件衣裳正准备浸进河水里，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河中央衣角沉沉浮浮，仔细看去，顿时瞳孔缩紧，心也下沉。

有人掉进水里了！

凤九儿连忙站起来，冲着周围焦急地大喊，“快救命！有人掉进河里了！”

河边坐着的几个浣衣的村妇停下来，扫了一眼河里，都心照不宣地没吭声，低头继续洗衣服。

见她们都无动于衷，凤九儿心焦火燎，眼神一扫，只见小男孩在河中央沉沉浮浮，不出半刻，他就会彻底没气！

犹豫不得了！

她咬了咬牙，踉跄着站起来，虽然伤口又被牵扯到，她也顾不得了，猛地一扑扎进水里，奋力游到河中心把小男孩拖上岸。

天寒地冻，凤九儿的衣裳被打湿后紧紧贴在身体上，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一阵冷风吹打过来，她打个冷颤，好似刀子切割着她的皮肤一样痛。

低头看去，怀中的男孩虽然头发湿漉漉的，但苍白的小脸如同精雕玉琢。

这小男孩也太可爱了吧。

她忍不住捏了捏小男孩的脸，滑腻的手感让她停不下来了。

忽然，小男孩伸出手胡乱扑打，紧紧拉住凤九儿的手，小小的眉头蹙紧，看起来很是不安。

“娘，娘，不要离开南儿，南儿会听话……爹爹离开南儿了，南儿不想娘亲……”

怀中的男孩气息微弱，口中不停嘟囔，竟落下晶莹的泪来。

凤九儿听到这话，心里感到酸楚，这孩子真是可怜，还那么小就没了父母。

怀中的小男孩呜呜咽咽，带着奶音啜泣，直击她柔软的内心。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小男孩的头，擦掉他脸颊上的泪珠，柔声道，“不怕，娘在这里。”

不知是因为小男孩听到她的话，还是梦里做了美梦，嘴角弯起，露出甜蜜的笑容。

凤九儿心下松了口气，同时身体也逐渐脱力。

终于，她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翌日，凤九儿醒来，感觉大脑困顿而迷糊，想转个身却感觉身上如同压着块大石头般沉甸甸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