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河用了老大的力气，才将能套下他的方芷从地上拉起来。江氏也带着歉意，对她说：“只只啊，真是对不起…家里的条件确实苛刻了些，委屈你了。”

面对这母子俩这般愧疚，方芷也挺难为情的。

她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客气。她爹娘不把她当人看，出去打工老板也不拿她当人看…如今被人这么客气对待，倒是有点不适应。

“没事……”

屋内光线阴暗，地上跟外面的高度不一，地上也坑坑洼洼的。屋里应当是熏过艾来掩盖那发霉的味道，奈何方芷前世也是中医世家的孩子，嗅觉十分灵敏。

她从小就喜欢医术，奈何疼爱她的爷爷走得早，她爹妈将祖传的中医馆留给她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结果被他输没了，还欠了一屁股债，最后只能沦落到进厂打螺丝的下场。

江氏将她叫到自己跟前，拉着她的手说：“只只啊，家里的条件不好，委屈你了。”

说着，她塞给方芷一个荷包，“这里面，还有二两银子，你留着。娘给不了你什么好东西，你留着去买块布头，给自己做两身新衣裳。咳！咳咳！”

不过说了这么几句话，江氏就开始喘起来。她硬撑着身子坐着，还想再嘱咐方芷几句，被方芷打断，“…娘，您先休息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触碰到江氏手的时候，方芷给她把了个脉。

脉象虚浮、无力，江氏说话的时候，方芷能闻到轻微的口气。从目前的脉象来看，应当是心气郁结所致，且肝火旺盛，阳虚。

应当是家里的糟心事太多，长年累月下来，落了病根。加上吃不好、喝不好，容易发愁，便严重了。

不难治，不过过程会比较漫长罢了。

她原本可以用这十两银子看病，却……

她不理解，因为她妈对她从来都是索取无度，不是打就是骂。

“您先歇息，我熟悉熟悉家里。”

说完，方芷扶着她躺下，给她盖上被子，喊着沈清河出去。

到了院子里，方芷道：“有水吗？我想洗洗。”

沈清河点头，“水缸里还有些水，应当够你洗澡。你且先用，我去河里再打。”

“谢了。”

方芷跟他来到厨房，看到水缸里还有半缸水，放锅里烧起来。

“娘前阵子给你做了一套新衣裳，我洗过的，我去拿来给你。”

正在烧水的方芷一顿，抬起头来看过去，“前阵子？”

江氏的身子应当是病了许久，莫非，她是撑着病，给自己做了衣裳？

刹那间，方芷心里有所动容，下意识道谢，“谢谢。”

看她不嫌弃，沈清河笑了起来，“不客气，娘说，这是她应该做的。以后、以后我给你做衣裳！方姑娘，你放心，日后我必然用功读书，考取功名，让你和娘过上好日子！”

他目光认真又急切，似乎是很想让方芷留下来，急着跟她证明，她沈清河能让她们过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