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邯郸到了啊,睡觉的旅客注意了,邯郸到了。”有个粗嗓门的人在车厢里大声喊。
我用手背抹干被烟呛出来的眼泪,重新找回的记忆在这里断线了。
车厢里传来人们相互催促的喊声,有一些动作快的人已经拖着行李走向车厢门口,也就是我所在的地方。
最先看到我的是一个小男孩,本来嘻嘻哈哈的孩子看到我在抹着红通通的眼睛,立马收敛笑声,回头去问跟在他身后的女人,“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哭啊?”
我尴尬得耳根发热,侧着身要往回走,经过那女人身边时听到她压低声音对儿子说:“叔叔太想家了。”
我感激的对她一笑,也不知她有没有看到。
是的,那一刻,我真的很想那个我还没有完全记起来的家。
2
237次普快列车停靠在邯郸站,深冬的夜空还是一团浓黑。把一整节车厢挤成腊肠的乘客在邯郸站下去一大半,周围空出很多座位,牛耿醒过来发现眼前很空,惊惧地叫道:“人咋都走啦?怎么我就睡了一小会儿,就坐过站了?”
“才刚到邯郸,别一惊一乍的。”我坐在他对面空出来的座位上。
“吓死我了,我的娘嘞。”牛耿拍着心口说。
我没理他,摘下眼镜,趴在小桌板上想要补补觉。
在邯郸站下车的人多,上车的人也不少,没几分钟车厢里又被塞得满满当当。睡得迷迷糊糊的我听见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肩上也感到有人在推我。
“先生,这个位置是我们的。”
我从桌板上起来,没来得及戴上眼镜,就看到三重鲜艳的人影站在面前。
“老板,你占到别人的座位了。”牛耿在旁边说。
“你还占到我的座位了呢。"我一边没好气地说,一边戴好眼镜,身前那三重人影这才变得清晰。
是三个年轻的女孩子。我急忙站起身来,彬彬有礼地问:“你们是坐这儿的吗?”
站在最前的短发女孩开朗地笑着,点了点头。
老实说,她们的样貌不算出众,在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看到她们我都不会太过留意,除了这节绿皮车厢里。
试想,如果你眼前长时间充斥着一群土老帽,就像牛耿那样的,忽然来了一个衣着时尚的女孩,你会不会觉得眼前一亮。嘴里含块黄莲含上几个小时,给你块白菜你都感觉甜得像初恋。
尤其是男人在异性面前心里都有抑制不住的表现欲,在这种近乎于原始本能的作用下,我极力表现出绅士的气质。
绅士的眼睛最先放在三个女孩的大行李箱上,看她们娇弱的小身板,肯定搬不动那么沉重的重物。
“我来帮你们吧。”我说着伸手去提她们的行李箱。
忽然,一只黑手伸了过来,抢走我手里的箱子。
“老板给我吧,老板你坐下,你坐下。”没等我反应过来,牛耿已经把第一只箱子搬上了行李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