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繁霜从军多年,怎可能连这种事都判断不出。
这天,我跟着娘又到了祠堂。
我与她一同跪下,祈求先祖显灵,让繁霜病愈如初。
可这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夹杂着下人惊惶的声音。
“大姑娘,您的腿还不可下地啊!”
我惊的扭头,却见沈繁霜拖着断腿,一步一挪的走进来。
她盯着我的牌位,眼睛好似染血。
“您果然给她刻了牌位,让她入了祠堂!”
我站起身,看着她眼中的狠与恨,心如刀绞。
“姐姐,是我的错,不怪娘。”
娘亲有些无措:“繁霜,我只是想求先祖保佑。”
沈繁霜陡然爆发起来:“那她又算什么!”
“您可有想过,我们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又为何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沈青玦这个叛国贼!”
我娘下意识开口:“她不是。”
她握住沈繁霜的手:“你赶紧回去躺着,会好起来的。”
沈繁霜重重甩开她的手:“好起来?我已然注定残废,如何能好起来!”
我娘不慎朝后仰倒,却撞到了我的灵位。
啪!
我的灵位,就这么裂成了两半。
寒风陡然从外吹进,带起湿润之意,天空暗沉,细雨如丝。
连带着这祠堂也变得冰冷起来。
我心脏也疼到直抽。
我娘发出一声呜咽,急急蹲下去,却怎么也无法将我的灵位复原了。
她捏着破碎的灵位,泪一滴滴砸在上面:“青玦,娘的青玦……”
沈繁霜看着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我犹豫再三,还是跟上了她。
“沈繁霜,你可以恨我,可你不该当着娘的面这样做。”
她不理我,我看着她拖着断腿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将所有的话都咽回去。
我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她呢?
之后,四周景象越来越熟悉,我恍然惊觉,她竟然来了我的房间。
房间里一切如初,就连出征前沈繁霜送我的那根簪子,也好好的放在梳妆台上。
二十岁生辰时,她将簪子给我:“这是我亲自刻的,你不许嫌弃。”
我胸口划过深切的悔意。
为何我当时不告诉她我很喜欢这簪,为何不说一句我从未嫌弃她给予我的一切?
就在我出神时,一只手穿过我的魂魄,拿起了簪子。
寂静的房间里,沈繁霜自言自语。
“怪不得你当时不让我跟着上战场,原来你早就决定叛国。”
听着她的话,我不由愣住。
出征前,沈繁霜确实说过要一同前去,可那时娘亲生着病,我便拒绝了。
我说这场仗我能赢,我说我会带那些人回来,让她好好在家照顾娘亲。
可没想到,这次的自负,造就了十万将士魂断边塞。
在沈繁霜心里,也成了我叛国的先兆。
我想解释,可一张张浴血的脸在我眼前闪过。
无论稚嫩的少年,亦或沧桑的中年,尽皆面目坚毅。
“将军,忠君卫国,本就是我们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