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桃花奶奶出奇的安静，没有训斥，也没有问她怎么一声不吭不打招呼说一声就出去。她虽然担心，并没有着急诘问人。倒是问人饿不饿，到厨房上屉热了馒头、一盘煎好的鱼，放在桃花面前喊人先吃饭。

这会子小姑娘也更心虚了。奶奶跟平时不太一样，她宁愿奶奶对自己骂起来她还好受些。

“奶奶，你是不是生气了，你别气坏自己，我下次不这样了。”她发挥哄人的本事。

桃花奶奶让她坐下来先吃饭。桃花悻悻的，只能听话的坐下来，拿起一个热乎乎的馒头慢啃起来，奶奶烧的鱼肉也很好吃，她很喜欢吃的糖醋鱼。渔家虽然不富裕，但是她是奶奶唯一的孙女，祖孙两相依为命，奶奶只有她，她也只有奶奶了。张婶子说得没错，若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这可让奶奶怎么办。

想到这里，桃花酸了鼻子，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落在馒头上。

“你哭什么，好好吃着饭，奶奶烧的鱼不好吃？苦得很？”

桃花摇头，“对不起，奶奶。可是木鱼要去环恩寺修行，我要有很久都不能见他，便想去送送他，我以为你不会放心让桃花去那么远的地方，便悄悄偷着去了，是我不对，你别气坏自己。”说着哭得更凶了。

桃花奶奶倒是唬了脸，但一点都不吓人，老人家唬起脸来竟然有点孩子气，她道：“奶奶还没说什么你就先哭了。你这个鬼机灵，以为这样奶奶就会心疼不训你了！不就是舍不得木鱼去送他，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是要你平安回来不惹事，奶奶什么事是不允许的。你也太小看奶奶了。我们桃花喜欢木鱼，奶奶会不知道吗？”

小姑娘惊讶得忘了掉眼泪，噎着半口馒头，脸刷一下红得像个红蛋。“没有的事，奶奶你别说了”极力否认。坚决不会承认，她还小着呢，才十一岁。

“以为奶奶糊涂了”桃花奶奶笑，“我们桃花长得好看，人又机灵，沅溪村的男孩子有的是人喜欢了呢。奶奶也中意李家那个小子。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咱们桃花喜欢。现在你才十一岁，等到了十五，咱们再谈这个事情不迟。”

“奶奶……”

她真的要钻到桌子小头去了。

“好好好，不谈这个，不谈就不谈。”桃花奶奶笑呵呵的。

他们渔家的儿女成婚也不算晚，十五六岁成家很常见，如今她十一岁，也就是四五年后的事情。说早不早，几年一晃眼就过去了。她独自一人领着桃花长这么大，仿佛也是眨眼之间，想当年，桃花的阿爹出海打渔没有再回来，五年前她的阿娘也没了……

五六年前、十几年前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

见奶奶有些恍惚失神，桃花知道她一定又在想阿爹阿娘。虽然没有阿爹阿娘看着长大，她有奶奶呀，奶奶事事周到。她并不觉得自己比邻居或是沅溪村别的孩子少什么。桃花很爱自己的奶奶。

“我吃饱了”

“吃饱了早点睡觉吧。明日村里的人都要出去赶海。今晚退潮后，海边应该会有很多好看的石头和海螺，你早早去捡来串风铃。”

桃花眼睛亮了亮，高高兴兴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