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经过一段很长时间的嗜睡厌食，我隐隐有些预感，而真正知道自己怀孕是在秋日的一个午后。

小睡醒来时，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谢屿宁，还有....

跪了一地的婢子和站在一旁的太医。

谢屿宁坐在榻上，眼下一片乌青，一副好久没睡的样子。

“醒了？”他的声音又哑又涩，旋即招手让太医把脉。

“恭喜殿下，夫人...有孕了！”

良久，似乎是确定地不能再确定了，太医扑通跪下。

这一句不冷不热的恭喜，听着倒有几分惶恐。

满室的死寂。

以我们二人的混乱局面，这个孩子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偏偏满屋子的人，只有谢屿宁欢喜的不得了。

“留下他，好不好？”谢屿宁细心地把我有些散乱的头发掖在耳后。

即便这样憔悴，我还是能看见他眼底星星点点的笑意。

留下他？

如若我的孩子知道他的父母一个是前朝罪臣，一个是新贵皇权，他会愿意来这世间走一遭么？

我感到自己的心彷佛被什么紧紧地攥住，顷刻间，收缩成一团。

我重重地咳着，挥退着满屋子的人。

“怎么了？”谢屿宁的语气是平静的，但话底，却彷佛隐隐正有狭着风暴的暗流在慢慢地涌动。

他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犹豫半晌，我还是开了口。

“把他生下来...他是北唐的遗子？还是北周尊贵无上的皇子？”

“啪”地一声，放在床边的茶盏被他掀翻在地，屋子里荡开一丝苦香气。

良久，谢屿宁开口，声音淡淡的。

“等我坐上皇位，我们的孩子是最尊贵的太子。”

“你便是这个国家的皇后。”

他凑到我的眼前，眸色狠戾。“今后若是谁多嘴多舌，那就是与我作对。”

“只有死路一条。”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后灿然一笑。

“万一是个小女郎呢？”

谢屿宁摇了摇头，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我们的孩子。”

“全世间的珍贵，他都受得。”

我被他拥入怀里，胳膊攀上他的脖颈。

谢屿宁可曾忘记了？

上一个享尽世间所有的人，是他亲手毁掉的纯熹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