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杯子坐在床上，暖气包裹住她的身体，填进被汗沁湿的微凉的毛孔，感觉到了温度和亮光，她心中的恐惧终于平复了些许。

她垂着眸子，一动不动，方才的梦境在脑子里滚动翻腾。

爸爸，丫丫……

她就那么安静地坐着，除了呼吸，不动也不说话。

白慕深坐在床边，也不多问，只是陪着她。

他总是这般，从不将自己的习惯加在她的身上。

她难过，他陪着，她开心，他看着，她需要，他宠着……

片刻才听见李希里低沉微哑的声音：“慕深，丫丫会死吗？”她问。

白慕深深深眸子，把杯子又接回到自己手上。

“你要相信丫丫。”事关生死，他第一次给不了她准确的回答，更不想给了她希望又亲手打破。

李希里抬眼，一双明眸不见光华，怅惘，惶恐，不安，无助……无数的情绪拥挤在里面，每一种都令人心疼。

“慕深，我好怕。”她的双唇抖出发颤的音色，“我是不是真的很冷血很残忍？”

她惊惶的模样，仿佛到了难以承受的边缘。

白慕深在三年前看到过她的无助、她的绝望、她的死心，却从未见过她这般害怕。

白慕深微紧了握着杯子的手，明知道李希里在乎的是丫丫，所有的情绪也是因丫丫而起，但他仍难心平气定。

他没有说话。

李希里还在方才的梦境里痛苦挣扎，她曲起膝盖，环抱住双腿，凌乱的长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来，憔悴又狼狈。

“我梦见他们了。”她喃喃自语，目无焦虑，“我梦到爸爸，他浑身是血，一直追着我，问我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见死不救……你知道吗？他就是在我面前死去的，是我眼睁睁看他断气，是我害死他的，是我……”

“我害死了爸爸，我还害了丫丫，如果不是我坚持要生下她，她就不会承受今天的痛苦，是我自私，是我……”

李希里越说越激动，她细长得手机插进发丝拉扯着：“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我才是该死的那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