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清道:“可我并不认为秦家想继续这门亲事。先前在京中这么久,秦家并未提过结亲之事;后来秦家悄然离京,一去八年,再未与京中亲故联系。他家不怕耽误我,难道就不怕耽误了秦娘子?”
沈府和秦家结亲之事,知情的亲故并不少。秦家离京前,即便他不曾刻意打听,也不时听人提起秦家那位最可能嫁他的长女。秦家似乎从未教过女儿怎样去做世家高门的儿媳,甚至没考虑过教女儿读书识字。
据说,秦家长女唯一的爱好便是美食,并完美继承了父亲的厨艺,故而深得秦池宠爱。
但沈惟清想娶的是志趣相投的妻子,而不是洗手做羹汤的厨娘。若秦家有意拒亲,倒也正合他心意。
只是,八年后重新回归的秦家娘子,看起来是改了主意?
沈纶清楚孙儿的想法,苦笑道:“若真是秦家提出不想结亲,倒也罢了;但如今秦家这种境况,秦家小娘子找上门来,你却将人家推出去,这叫人家怎样看沈家,怎样看你?”
沈惟清道:“秦家无意结亲,她却主动找上门。祖父就不担心,她是灭了秦家的凶手派来的?”
这小娘子竟比审刑院还早两三个月知晓秦家灭门之事,很可能是此事的亲历者或知情者。
要么是亲人,要么是仇人。
沈纶哈哈一笑,一揽孙儿的肩,“你当祖父老糊涂了,会给你娶个西贝货?放心,是不是秦家女儿,一试便知。”
沈惟清听得一个“娶”字,眉峰便皱了起来,悄无声息地退了两步,躲开祖父过于热情的爪子。
沈沦意犹未尽,睨着沈惟清,忽压低了声音,说道:“听闻这秦小娘子生得甚美,若她真是秦家女儿,能从灭门之祸中逃出,还能诱了你主动去见,也算得是才貌双全的机灵人了。”
沈惟清闻言,本就泛着寒意的面庞更冷了,“我不喜这样的机灵人,算计太甚。”
祖孙说着时,小厮卢笋快步走来,气喘吁吁道:“来了,来了!”
沈惟清淡淡瞥他一眼。
家世和教养果然不是朝夕学得会的,他教了多少遍,卢笋还是这般咋咋呼呼。
卢笋一瞅沈惟清神情,忙脸色一肃,端正地补了一礼,说道:“老主人,郎君,少主母到了!”
沈惟清顿觉这货还不如就那样咋咋呼呼的,至少不会扎心。
沈纶却露出了笑容,挺了挺半驼的脊背,说道:“快请她过来吧!”
阿榆第一次来沈府,并不掩饰自己的好奇。她跟在安拂风身后,虽身姿笔直,仪态端稳,眼睛余光却四下打量着。
安拂风怕她不自在,安慰道:“沈府不算大,除了距宫城近些,也无甚特别的。”
阿榆点头同意,“的确无甚特别的。”
安拂风便觉得没法接话了。
阿榆摸摸腕间的那串雪色木香花,慢慢道:“秦家大仇未报,实在无意留心别的。我只想知道,以沈家声势,能帮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