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澜的目光落在秦承济发上，两绺被分开垂到颔角，其余一丝不苟的收进脑后的青色发带里。全身都是极其飘逸的。

她故作疏离和不自在，冷了一度声音，像是刻意摆出的威严：“你是何人?”

男子眼底迅速划过一丝早已料定的了然，朝凤倾澜一笑：“殿下还未曾见过臣，今年考学，臣是榜首。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殿下。”

凤倾澜微微蹙了蹙眉：“礼部侍郎之子，秦承济。”

秦承济脸色不可见的白了一分，脸上的笑也僵硬住。

礼部侍郎在青玄朝中是个再小不过的官阶。

她刻意提出而回避了考学榜首的身份，无疑是在轻视他。

没走几步，凤倾澜便拦下一个宫女帮忙抱住花瓶，跟着走到揽芳殿前。

秦承济小心翼翼地放下花瓶，目光落在走进梅林的凤倾澜身上，眼中盘旋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意味。

梅林是倾澜打小安排种下的，养育花树的雪土还是她派人不远万里从乌炎运来的，仅仅是为了延长梅花的花期。

此时花开的正好，幽香也徐徐而来，让人心静。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秦承济在凤倾澜身边站定，背过手去，确实有几分文人墨客的风姿。

这一路，再是强烈的情绪也冷静下来了。

凤倾澜目光落在面前盛放的梅花上，勾唇一笑：“好诗。”

这样的回应，无异是默认了他的接近。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欣喜，声音更为轻柔：“臣觉得，爱梅者，一如梅，高洁自立，超脱世间。”说着，眼神轻轻锁住面前人，满是赞赏。

凤倾澜淡淡接过他的眼神，左眉挑了挑：“最是周旋万物，最是超脱世间。连世俗都不懂的人，谈何超脱，说什么高洁。梅花凌寒开，只是天意如此，雪土一养，照旧混于芳尘。”

秦承济被这话一噎，饶是让人感觉清风徐来的面上也浮现出一抹不自然：“殿下信天意?”

“信也不信，总有人会改命，但也有人得受命。”

秦承济，你就是那个贪心不足的人。

“殿……”男子还想说些什么，散落在风中的话刻意带了些惹人怜惜的挽留。

凤倾澜笑了笑转身，已经背对秦承济。左手一扬，止住了他要开口的欲望。那双温和的眼睛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变得异常锐利冷冽：“秦公子才学兼备，今日本宫也算有幸，想来之后必会成为青玄的大儒。”

那也得你有之后。

她敛了敛眉眼，扭头朝身后人温婉一笑：“本宫乏了。”

“秦公子在宫内看够便回去吧。”

语调温和，嗓音也软，却带着不可回驳的强硬。

话音未落，女子已经朝前方走去。

公主之姿摆在那儿，没有人会因为她的温和视若无睹。

秦承济伸了伸手还是放了回去，想来清雅的脸有些龟裂，眼中也含了浅浅一笔戾气，在林中驻足许久才挥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