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听到旁人心中的想法,这是我在年前磕破脑袋后得来的本事。
老嬷嬷牵起我生满寒疮的手把我扶上了马车。
我回头望了眼杂草丛生的后厢房。
那里头的床上是我阿娘的尸体,尚有余温。
03
我见到了从未谋面的父亲。
老嬷嬷告诉我,三小姐啊你的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满腹权谋,为人清廉。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严肃周正的贵人,在酒后凌辱了我阿娘。
阿娘是家生子,在为主子出府添置衣物的时候和穷秀才看对了眼。
却因为我父亲,她失身怀子,没了后路。
嫡母把阿娘赶去了别庄,我是在那里的寒冬中出生的。
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蹲下来问我叫什么。
我低下头瞥了眼脚上破破烂烂的草鞋,乖巧作答。
「爹爹,阿娘叫我姣姣。」
我听到了我父亲的心声,他在想为什么我会是这副模样。
他有些嫌我,但他也有愧于我。
他被我一声微不可闻的爹爹叫得发愣,随后迟疑地摸上我的脸。
「从今天开始,你叫沈藏玉。」
在我回到丞相府的第一天,我就打定了主意。
我要活下去,要爬得比所有人都高。
04
作为相府小姐,哪怕是庶出也得精通琴棋书画,要出落得有个名头。
我没读过书,学起来分外艰难。
嫡姐沈长莺则是京中颇有美名的贵女,人人都称赞她知书达礼、温柔端方。
但人人也都不知,她是怎么把砚台里的墨灌进我嘴里,又是怎么逼着我用舌头弹古琴。
「沈藏玉,你和你那不知廉耻的娘一样,都是个小杂种。」
少女美艳动人的脸上尽是恶毒。
我很想问她倘若我是杂种,那她是什么。
但我怕挨罚,也就没敢说。
那年我八岁,为了赶上沈长莺。
我睁眼就往私塾跑,回来就找个地儿缩起来念书,一直看到月至中天。
我逮准了父亲烦心之际,变着法儿逗他开心,随后再央求他允许我和沈长莺一起学琴习画。
我打小就长了一张娇柔纯然的脸,我娘还活着的时候经常说我们姣姣啊,长大了肯定很多郎君喜欢。
因此我祈求父亲时,会憋足可怜相。
我说我不会打扰姐姐们学习,只要坐在门外边听讲就行。
父亲很吃我这套,每每都会答应下来。
他神色复杂地注视着我,对我说。
「玉儿真乖。」
要是不乖,我早就死了。
05
沈长莺自视甚高,而我心知笨鸟要先飞。
苦练多年才足以和她比肩。
待到后来,我有了被我父亲放到台面上来的资格。
京中都说,沈家有双姝。
一个是沈长莺,一个是我。
06
沈长莺的及笄之年,京中少年郎为她踏破了沈家门槛。
我早听说沈长莺近来为了讨好京中一个公子哥儿,对骑射下足了工夫。
候府独子,家世显赫,清贵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