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晚总是喧嚣，四月份的天气又刚下了场小雨，连空气里都夹杂了丝丝寒意。

苏昭走进会所时，不意外听见几个擦身而过的公子哥对着她吹口哨，没理会，径自上了电梯，光可鉴人的墙壁映出她裸露着的大片肌肤，她冷眼看了会儿才勾勾唇，穿成这样可不就像是出来卖的？

酒宴已经进行了有一会儿，苏昭进了包厢，半点水花都没砸起，偶尔睥过来一两个眼神也都是不屑嘲讽，她抿抿唇，就见经纪人乔乐看过来，瞥了眼自己身旁的空座。

视线飞快略过空座另一旁上肥肠脑满的男人，苏昭深呼口气坐了过去，乔乐没好气地在她腰间轻掐了下，小声提醒，“怎么现在才来？旁边那位就是李总，手上有好几部网剧都在筹备着，你一会儿机灵点把人哄高兴了，捞个女二甚至女一没准也是有可能的。”

包厢里声音嘈杂，乔乐声音不大，正正好能让苏昭听见。

启星本就不是大娱乐公司，她在经纪人里算是有些资历，一个人手上更是带了有小半个公司的艺人，苏昭是最让她头疼却又不忍放弃的一个。

从她这个角度，正能看见女孩低垂着眉眼，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眼睫纤长、鼻梁高挺、鼻尖小巧、嫣红的唇微抿着，透着股冰冷的倔强。

苏昭生得极好，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微微上挑的眼角若是哭了笑了就会蕴起一抹浅红，清纯中又带了丝丝的媚意，要是她肯服个软示个弱，再加上那得天独厚的演技天赋，不知道有多少机会等着她去挑，可这样娇的模样，却偏偏是个死犟的性子。

她是真觉得苏昭就此埋没可惜了，才想着再提携她一把，可她能做的也就到这为止了。

苏昭没说话，轻点了下头。

她知道作为经纪人，乔乐对她已是极好，从没逼着她去接受那些龌龊的交易，要是她再死拧着，那就不是有骨气，而是自私固执了。

而且事先乔乐也告诉过她，这李总家里有位悍妻，家族背景不容小觑，是以他就算有那个色心也没那个色胆，最多是揩揩油，咬牙忍忍就过去了。

正想着，一只肥厚的手已经落在了她的大腿，来回摩挲揉捏。

苏昭脸色一僵，咬着牙端起桌前的酒一口闷了下去，移开视线，尽量忽略那油腻的触感。

包厢很大，六七张桌子都挤满了人，只有正当中那桌的主位空着，旁边坐着的是盛今新晋小花旦陶灵玥，白色的吊带裙衬得她像雨后的栀子花，端的是清纯可人，和她这边的龌龊像是隔了两个世界。

突然“哐当”一声响，苏昭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大，还失手带倒了桌上已经开封的酒瓶，大半瓶酒尽数洒在了李总裤子上。

“你他妈搞什么！？”李总摔了酒杯怒骂道。

乔乐脸色一变，急忙起身，一边弯腰赔笑一边冲苏昭使眼色，“怎么这么不小心，看看李总这身上，还不赶紧道歉！”

苏昭抿唇，大腿内侧仿佛仍然停留着那令人作呕的触感，她抬眸看了乔乐一眼，那一眼清冷隐忍，似是经方才那场夜雨洗涤过般清灵透彻捎带着凉意，“对不起。”

她尽力了，可还是做不到。

说完，苏昭侧身往包厢门口走，身后李总却是怒极道：“站住！谁让你走的？”离门近的几人立刻挡在她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