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俭一惊，随即“嗯”了一声。

“看你筋骨就像，而且你虎口、掌心皆有硬茧。”洛倾鱼得意地道。

虽然握笔也有茧子，但那不一样。程宣的手，也握剑，但是很少，所以他的手很白皙，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而沈俭的手掌很大很硬，泛着健康的血色，指节也更粗，硬朗有力。

这个男人，每个细节上都透着硬朗之气。

沈俭以为她会继续说，但是洛倾鱼却把话题又转回去，开始给他讲《倩女幽魂》。

讲到控制小倩的树精姥姥时，她故意发出怪笑，结果沈俭没吓到，她自己被自己吓得毛骨悚然，上下牙都开始打仗，艰难地讲完了故事。

“不说了，不说了，我要睡了。”洛倾鱼没出息地用被子捂住头。

结果她做了一夜噩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蔫蔫的，懊悔道：“再也不说这些了。”

沈俭却道：“鬼也好，妖也罢，都有善恶之分。人心险恶，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排挤鬼妖？”

洛倾鱼讶然，他竟然有这样的觉悟，不觉得人鬼殊途，孺子可教。

“就是。”她附和着道，又打了个哈欠，“我把剩下的饺子和饼热一下，将就着吃。今天是初五，镇上赶集，我去卖草药，再买些东西回来。”

她在沈俭的灼灼目光中，从椅子腿里掏出了一个五两的小银锭，狡黠道：“我藏钱的本事一流。”

只是可惜了，她从程家出来的时候，一文钱也没带出来。

不过没带出来也好，从此路归路，桥归桥。

沈俭微笑，深棕色的眼眸似乎有揉碎的星光，熠熠生辉。

“呀呀，沈俭，”洛倾鱼像发现了新大陆，“你竟然还有酒窝。”

她泄气地用食指点点自己的嘴角：“我都没有。”

但是你笑起来也很好看。

这是沈俭心中没说出来的话。洛倾鱼笑的时候，眉眼弯弯，是发自内心的愉悦，沈俭觉得像秋日的暖阳，温暖而不刺目。

说了几句话，洛倾鱼跑出去打水洗漱。

沈俭想起昨夜她的梦话，陷入了深思。

半夜时候，洛倾鱼睡梦中哭喊道：“是我错了，是我不自量力，我真的错了……”

她还喊了许多，沈俭有的听懂了，有的没听懂。

有一阵，她扑腾扑腾，大口喘气，像落水一般，他想起白天她曾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落过两次水，明白其实她内心并没有表面这般淡定。那两次惊心动魄的经历，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然而，最让沈俭心有所感的是，她说她要回去“吃鸡”，而且不止一遍，口气十分激动，像，像真的在围追堵截地……狩猎！“大吉大利，今晚吃鸡”的欢呼声，由衷散发出来的高兴……

对自己的断骨胸有成竹，喜欢吃鸡，超乎常人的嗅觉，能随随便便变出冰来，故意用灵异故事试探自己……

沈俭一桩一件地联系起来，心中竟然大胆拼凑出一个猜测——难道，洛倾鱼真的是非我族类，是狐狸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