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牙舞爪的荆条带着倒刺,撇头盖脸地打下来,钻心地疼。每挥舞一次,倒刺便要扯皮带肉,不消几下,他便昏死过去。然后,会有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地浇下来,他几次想继续装晕,却还是没能躲过那荆条。
没拿到第一,要挨三十鞭;要是连前三甲都没进,便要挨五十鞭。哪怕他早就浑身瘫软,该受地一下也不会少。他的视线慢慢模糊,身上的温度在渐渐消散,是不是要死了呢?有时候他想着自己要是这样死了也好,不用受这样的苦,也不会让父亲太过失望了。
找不到兄长,父亲还可以和嫡母再生一个嫡子,想必那一定会像兄长一样,天资聪颖、七窍玲珑,哪一样都胜过他。
可任凭父亲打地再狠,他也不会死,过几天他便血肉模糊地在床上醒来。
空荡荡的屋子里有早已失了温度的汤药和吃食,他挣扎着起来,一个人吃药、休息,有时候醒着能见到医者,会替他查看伤势,临走时叹口气,摇着头。
可是父亲在哪里呢?他一定还有别的事情要忙,等自己身体复原了,他便会来督导自己的武艺和学业了。此时的他便会渴望自己快点好起来,这样,才能多见上几面。
褪下了层层的衣服,映入眼帘的是匀称结实的肩膀和背部。如果将肌肤比作一副画布,那这便是一张干净白皙的底纸。但这纸上却纵横交错着深浅不一的褶皱,将这底纸原本的美好破坏地一干二净。
墨妭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不敢吐出来:这个年轻的公子到底经历过什么呢?他看上起来温文尔雅,而这背后……
“这些伤在身上,恐怕有十来年了吧?”连道元走上前仔细端详起来。
薛正僵着背,微微点点头。十岁以后,他武艺和文采在同龄人中已经无可匹敌,便再也没有受过荆条之苦。十二岁之后随镖局走镖受地伤都是些皮外小伤,多养些时日,伤痕便消失无踪了。
墨妭听地瞪大了眼睛,十来年之前,他应该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有人对一个孩子下如此重手?想自己父亲对自己也算严厉,她淘气顽皮之后打骂也是常事,当时觉得很疼,却从来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再看他时,她的眼中便多了一丝同情。
“陈年伤痕,要去是费些神。”连道元沉吟了一番,“需要将这带伤的皮肤整块割下,敷以药草,然后悉心养护,直到肌肤重生。不过这割肤之痛、修养之痛,可不比当初受地苦少。老夫从医多年,也从没有遇到有人要求去这样大面积的陈年伤疤的,”说到这里,他兴致勃勃地凑到薛正面前,“你要第一个试试吗?”
墨妭听着听着,不觉抱紧了自己:割皮肤!长皮肤!这是要受虐吗?
“前辈没有医治过类似的病人,怎知这法子管用?要说这重新长地肌肤还是有些伤痕,可怎么办?”薛正似乎完全没有关注到墨妭关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