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雨势愈来愈大,我正式对他下了逐客令,他颤抖着起身,几月来他的伤势并未好齐,甚至还拄着拐杖。
我依旧磕着头。
他却忽然松开拐杖,轰隆跌倒在我身侧。
我诧异地看着他,只见他一点一点地缠上我的衣袖,靠在我的颈窝处,我感觉到他嘴唇的翕动。
声音很低,很嘶哑,还带着颤抖。
但我听见了。
萧云湛在哭,他说,“九妹,求你,别离开我。”
秋日里甚少下着雨。
可是雨势连绵下,浓重的雨声中我听见许清荷的尖叫声。
“陛下——你在做什么?”
侍女为她撑伞,却依旧挡不住来势汹汹的雨水,她的发髻上、衣衫上湿漉漉的一片。
震惊又怨恨地看着我和萧云湛。
从她的角度看去,我和他仿佛鹅颈交加。
她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一把推开我,强行要扶起萧云湛。
可是萧云湛生得高大,她一个人根本扶不起来,只能唤着侍女帮忙。
而萧云湛从始至终都很安静。
最后,他问,“皇后,朕和云嫔一起,是见不得人的事?”
他唤的是皇后,而不是情意绵绵的清荷。
许清荷察觉到了,脸上的诧异逐渐褪去,转而慌张地要来拉我,“是不是你和陛下说了什么?”
我能说什么?
那碗滑胎药?
还是她究竟有什么把柄是我未留意的,不知不觉间被我察觉了。
我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可是沉默仿佛让她误会。
许清荷如临大敌般地后退了几步,几近惊慌失措地询问萧云湛。
“陛下,此话是何意?”
萧云湛冷声道,“朕有后妃,和后妃亲密,在皇后眼中算是什么——”
语气很轻,却莫名其妙判了许清荷***。
可这一切却说得通了。
听说许丞相今日在朝堂上与萧云湛大吵了一架,话说得难听,驳了帝王的颜面。
故而他才来看我,做亲密的举动。
这是迁怒于许清荷罢了。
而我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们夫妻两调剂生活的附属品。
我无声地笑了。
许清荷回宫后,肚子真的痛了起来,太医说是情绪不佳动了胎气。
以许丞相为主的世家再次联名上谏,说后宫不安,家国不安。
后宫不安——指的是我。
于是我便被架到许清荷的宫殿前跪着。
秋雨连绵,砸在我的身上。
我忽然想起来在旮旯街时,每逢雨天,我们都会接水去冲洗自己的窝。
萧云湛爱干净。
我们每次都要累死累活地洗两遍,我说他没有富贵命却有富贵病。
萧云湛哄着我,说日后一定要让我过上好日子。
可眼下,究竟是什么好日子。
跪得久了,我的眼前却晃了晃,看见一个萧云湛,两个萧云湛,三个萧云湛,甚至更多。
我病了。
病因似乎无从查起,却似乎有迹可循。
月份大了才滑胎,身子已落在病根,还未将养好,又被送到宫里头挨板子、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