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张天升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张合同在孙梅眼前晃来晃去：“别说我不帮你，看好了，这是我去村里开的有效合同，你把你家的房和地给我，咱们就算是两清了。”

白纸黑字，红彤彤的印章。

孙梅一下慌了神：“他二叔，不能再商量商量么？单单房子就差不多能值个三万，再加上地也远远不止啊，在说要是没房子没地了，我和小乐可怎么活啊。”

“就你这破房子破地我收那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你那身子也种不了，咋地？想赖账？”张天升眼横眉竖的，咄咄逼人地朝着孙梅吼道。

孙梅鼻子一酸，眼泪直掉。

张天升嘴角泛起得逞的笑意，孙梅性子本来就弱，家里没掌事的就是容易欺负，这房地是没跑了。

“砰！”

破木门一声巨响，扬起了一大片灰尘，张乐面无表情，大步跨进来。

“钱是我用的，我会还你。二叔，做人得要脸，我张乐话放在这儿，不会亏你一分。”张乐盯着张天升说道。

“不赖账就好。”张天升板起脸，拿出小队长的官威来：“你把证件准备好，把东西收拾了，十八号我来收房子和地。”

张天升说完就离开了，孙梅只觉得铺天盖地的绝望，眼前一黑，差点没摔倒。

张乐赶紧扶住孙梅：“妈，你别怕，这件事情我来解决，咱家房子是我爸留下来了，绝不会被人抢了去。”

孙梅慌道：“小乐，你别掺和这事了，你妈我会解决，这两天你就回去城里找份工作，这书不能白读了。”

孙梅想得很实诚，自己得了这病，也没多长时间了，说啥也不能再拖累儿子，把房地抵了债，让儿子去城里，以张乐的本事，怎么也饿不着。

“妈，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张乐摇摇头。

自己的亲妈，他还能不知道孙梅咋想的么？他打死也不能当那不孝子。

“你这孩子，在农村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出息？你爸在下面要是知道了不得骂死你妈我？”孙梅眼眶一红，差点又掉下泪来：“小乐，我知道你是想照顾我，可是你的前程更要紧，听我的，你过几天就回城里，找一个工作！”

“妈，我在大学里学的就是新型农业技术，在农村没什么不好的，我也一样能够大展拳脚！”

张乐坚持不松口，扶着孙梅坐下，道：“我要上地里干活了，你先歇着，医生说了不让你多走动。”

一口气从家门跑到村东头的河边，张乐才停下来，眼眶泛红地盯着水里头游来游去的河鱼。

张乐爹去世得早，小学起就是孙梅一个人撑着这个家，白天干男人的活上地种粮，晚上干女人的活儿洗衣做饭，在张乐的印象里，自己家开饭总比别人家晚，日头落得早得时候得摸黑吃饭，灯都不敢点。

张乐记得清清楚楚，家里养了一只母鸡，下了六年的蛋孙梅没吃过一口，全给自己补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