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一口酒,头低低垂下,喃喃:「最是无情,帝王家。李美人,我送你一程。」
美酒滴滴洒落。
「呼」。
瞳孔微缩,我收了懒散姿态,放声:「何人深夜到访?」
03
虽然没看到什么,但我这耳力极佳。
方才低落的美酒,分明没有触到地面。
如此深夜,小丫鬟们早就去酣睡了。也只有我这个有心事的人,还在此处消磨时光。
来人倒是很淡定,低声传来:「是我。」
是他?声音很是熟悉,是上次那俊美的小偷。
没想到,他的胆子这么大,还敢二次进宫来偷。
既然是熟人,我松了戒备,有些好奇:「这位大哥,这次来想拿些什么?」
「子升。」
「什么?」我一时转不过弯来。
男子声音提高几分:「我说,我名唤子升。」
子升,倒是个文雅的名字。不知是什么境遇,才让他做了梁上君子。
我有样学样,也报上姓名:「蒋,蒋蔓蔓。」
男子一挑眉,却没有说什么。
我注意到他神色,莫非,这人听过我的名字。女子闺名一般虽不被外人知晓,可我蒋蔓蔓却是不同。
镇国将军蒋立松戎马一生,许是因为杀戮无数,子嗣不旺。
正室夫人早亡后,妾室是一房又一房地往内抬。终于有了蒋蔓蔓这一支独苗。
虽然,是个闺女。
蒋立松不管这许多,发出话来,将门虎女,绝不比寻常人家的儿子差。
我自幼年起,就如同男子一般被教导。
读书写字,我学;骑马射箭,我学;兵法权谋,我亦是要学。
唯有女子该学的温婉贤淑,我一丝一毫都没有学到。
这样的父亲,应该是极好吧。
曾经,我也是这么以为的。
思绪回转,今日怎么想起了这么久远之事,真是无趣。
揉了揉有些发热的眼睛,我看向那人:「子升,你来宫中,是想做什么吗?」
我不蠢,这人气势不凡,又几次三番出现在宫中,定然不是寻常小偷。
眼前之人一身劲装,眼眸却是晦涩难明,让我看不透:「若我说,我是三皇子的人,你会怎么办?」
三皇子?
我平静了许久的心,忽然「砰砰」跳动起来。
不自觉抬手按住胸口,不行,这种跳动似乎根本无法抑制。
子升上前一步,扶住我有些脱力的身子,面露几分担忧:「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一把推开他的手,声音冰冷:「你走吧,我不会告发你,更不会帮你。」
子升面露惊讶:「为何?明明你的父亲……」
「我没有父亲。」
04
话音未落,我不去管他,一个翻身离开了屋顶。
他果然认识我。
我脚尖一点,冲进屋中。
跌跌撞撞,声音颇大。引的几个小丫鬟喊了出来:「小姐,没事吧。」
「我没事。」
躲在被窝中,我心中一片寒意。
那些刻意被遗忘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浮现在我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