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路就在眼前,我擦着眼泪,脚下一个趔趄,猛地摔了出去。
我摔得浑身都痛,环视周围,才发现脚下不是山间小路,根本就是一条开阔平坦的官道。
“官道,怎么是官道?”
追兵就在身后,官道沿路有数不尽的军士驻扎,怎么能逃得出去?
我顿时没了力气,跪坐在地上,疼得对着掌心擦破的油皮咝咝吹气。
“就在前面!”
刀兵相撞,一队追兵朝着我的方向赶来。
我心跳陡然加快,踉踉跄跄地想要起身继续逃。
“站住!不准......大,大将军?”
“吁——”
勒马声夹着军士慌乱的行礼声同时响起,预想中的枷锁并未扣上,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马蹄蹄铁崭新,一抹眼罩蒙住马眼,马身鬃毛烈烈。骑马那人一身玄铁战甲,大氅带雪,手执马鞭,金冠束发,瞧着还年青。
马上的人望我良久,转向追兵,声线隐颤,“退下!”
军士跪了一地,面带犹疑,“可,大将军,这是要流放的重犯......”
破空声飒飒,一鞭落地,堪堪抽在几人脚边。
“让你们退下,听不懂么?”
我跪于马蹄前,余光瞥见追兵一个个地迅速离开,堵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一半。
太阳刺眼,我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心头却陡然一颤。
这声音为何那么像我从前买来的马奴桓钧?
我不敢再看,连忙低下头,伏地行礼,“多谢......多谢君侯救命之恩。”
我跪得膝盖发麻也没听到回答,面前人像是块石头,一动不动。
我悄悄抬起一点头,马蹄突然上前几步,他俯身长臂一揽,竟直接将我拉上了马!
!
一瞬悬空,我还未惊叫出声,他便不耐地捂住了我的嘴。
“不想死,就闭上嘴。”
我侧坐在马上,感觉自己摇摇欲坠,又不敢转头去看,无数猜测混合在心头,刺得我如芒在背。
是他吗?
桓钧骨头硬,被我买来也不认主。
我心情好了逗他玩,火气上来便下狠手鞭打,打完了扔进马厩让他继续看马。
两年前我被父亲召回京城,连夜处理了庄子杂事,把卖身契扔还给他后就一走了之,从此不知道他的下落。
如果他真的摇身一变成了大将军......
我指尖打颤,脊背绷得死紧,不敢碰到他半分。
他仿佛察觉到我的心思,故意加快了马速,小臂收紧,环着我的腰将我往后按,凑到我耳后。
“现在知道怕了?”
他笑得亲昵,却将我惊起了满背冷汗。
我慌忙抬头,鼻尖直直擦过他下唇。
如今距离够近,我连他颈上那颗小痣都看清了。
桓钧本人,如假包换。
他欣赏着我霎时变白的脸色,剑眉微压,轻蔑地嗤笑一声。
“李相宁,当初将我一人抛在庄子上时,你可曾想过今天?”
“抛?”我微微瞪大了眼,“我给你卖身契你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