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厂里忙不忙?”叶韶北没有纠结橘子的事情,而是转移话题道。
“今年大环境不好,厂里没活干,我只干了两个多月便回来了,与其在外面浪费时间,还不如在家带孩子。”说到这里时,叶韶泽神情黯然。
“哥,今天不早了,你先睡吧,我就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情你吼一嗓子就是了。”叶韶泽帮忙叶韶北整理了一下床铺后,朗声道:“你的被子我白天刚帮你晒过,床单也是我新买的,你应该能够睡得习惯。”
看着弟弟弯腰整理床铺的样子,叶韶北隐隐在他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鼻子也有点酸。
想说一声谢谢,话被堵在喉咙中,怎么也吐不出来。
目送弟弟背影离去,叶韶北思绪翻滚,怎么也无法入眠。
叶韶北虽然是家中长子,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
叶韶北跟叶韶泽上学那会,国家还没有推行义务教育,每个学期的学费对叶韶北家来说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化龙村的穷在蔡家镇是出了名的,外出务工是村民们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叶父叶母因为要照顾两个孩子,自然没法外出,只能在村里给土地承包户打点零工赚取日常开销。
叶韶北比弟弟大了三岁,他们读书也相差了三届,因为交不起课本费,叶韶泽经常捡叶韶北的旧课本用。
叶韶北高三那年,父亲叶文德突发性甲肝进了医院,虽然最后侥幸医好,家中却欠下巨债,然后兄弟俩同时面临着交不起学费的情况。
叶韶北还好,读高三的他因为成绩一直位居年级前三,学校发起了募捐,让叶韶北得以继续留在校园,最后考上了大学。
叶韶泽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当时正读初三的他在班上成绩只是中等,而且性格内向,在他拖欠了两个月的学费之后,教导主任粗暴地将他的课桌搬到了教室外面,然后叶韶泽辍学了。
身为兄长的叶韶北进入大学,徜徉在书海中时,十五岁的叶韶泽却早早地跟着村民们踏上了南下的火车,成为了众多流水线工人中的一员。
十二年时间过去,叶韶北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韶泽十二年如一日地在流水线上工作,虽然比在家中种地赚钱多,但是也更辛苦。
叶韶泽二十岁那年,他跟同一个厂里的外地女孩结婚生子,而且还生了一对双胞胎,那个女孩仅仅在化龙村呆了不到两年,便忍受不了化龙村的贫穷和落后,扔下刚刚断奶的孩子跑了。
从此以后,叶韶泽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了。
“自己是否可以帮忙家中做点什么呢?”看着墙角堆放的占据了卧室三分之一面积的橘子,叶韶北双手枕头,一双眉毛拧成了一团。
皎洁的月亮透过窗户射进房屋。
一阵微风拂过,外面的竹树发出一阵挲挲声,房内竹影晃动,仿佛婀娜的少女在迎风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