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先生，真的太谢谢你了。”除了谢，我已无话可说。

讲来也是巧，裴之鉴带儿子桐桐去附近的艺术中心看话剧。散场路上桐桐要吃冰激凌，于是裴之鉴停车让他过去买。

就看到我家心心站在路口，眼巴巴地看着，哭得十分可怜。

起先他还以为是谁家地熊孩子要吃冷饮，家里不给买，在那哭叫撒泼呢。桐桐倒是好心，拿了零钱凑过来搭讪，问心心要不要吃，他请！

就这样，才知道心心是因为找不到家了。

“如果不是遇上你，我真的无法想象孩子会遭遇什么。”我很后怕，真的。现在坏人那么多，超脱三观之外的所有坏事，他们都能想得到做得出。

万一心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怕是都不知该怎么活了。

“你是我父亲的护工，竟然粗心到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丢马路上。我在考虑要不要收回我那天说的话。”裴之鉴是个严厉的人，所以我压根就没指望他能说‘没关系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之类废话。

听他这番略带调侃的说辞，我的脸顿时红如盘子上的番茄酱。

“我......”我本能地想要辩解，说自己不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出事时分明是我婆婆在带，而我——

好吧，我在跟朋友喝下午茶。

明知道婆婆靠不住，还这么放心把孩子交给她？我真是恨不能给自己两个耳光。

“裴先生您说的是，但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您了。”我拈起桌上的一根薯条，以多余的动作来抵抗尴尬，“其实裴伯的腿……他的腿已经……”

“我爸的腿已经好差不多了。老人就跟孩子一样，会撒娇，会有小心思。”裴之鉴垂了下眼睛，面前的餐点依然分毫未动。

我问他你不饿么？

他说他胃不好，从来不吃垃圾食品。

“裴伯只是太寂寞了。就像桐桐很依赖你一样，裴伯也很依赖我这个护士呢。不过……”我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说：“裴先生，如果您觉得没有必要，要么就换一种方式来减少老人的孤独吧。实不相瞒，我家里情况也有点复杂。除了心心，还有个养子是我婆婆坚持带回来的。

今天这个事也算是给我敲了个警钟，女儿……真的不能再随便交给……”

絮叨了一番，我有点后悔。我想裴之鉴大概根本没兴趣听我倒苦水吧。

没想到他竟然很认真地听了我的每个字，并且就事论事地发表了一番让我有点无措的言论：“重男轻女的诟病，我以为只有在豪门名仕那里才明显。”

“唉？”我摇头：“怎么会呢？往往越是穷越是没有文化修养的人群，才会觉得性别重要。我以为……有钱人家因为接受太多西方先进思想和良好教育，反倒不看重这个。”

“都一样。”裴之鉴垂了下眼睛。神色蒙尘，眸子里顿时躲进一缕琢磨不透的思绪，“夺嫡之争，继承之战。若没有子嗣，只能陷于泥淖不得翻身。为求一子，不择手段的比比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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