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时间:2024-03-25 编辑:小编
他用草席把她包好,埋在了院前的大榆树下面。榆树的树皮早已被扒光,但枝桠上还在倔强地发着芽,本来再熬个把月,她就能吃到她最喜欢的榆钱儿。
熬吧。
年嘉禾呆坐在门口,望着眼前的漫漫黄土。
等熬过这段旱,看老天爷能不能赏脸,下两场雨,补种点芋头、土豆下去,好歹能收点粮。
好歹能活下去。
活下去干啥呢?
年嘉禾茫然地望着荒村。
往年他是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这种问题的,他要忙着打秆、松土、施肥、除虫、引水、割麦、打谷……一年到头都忙得像个陀螺,根本停不下来。哪怕到了冬天,能歇息一下了,心里想着的也是来年啥时播种、存粮够不够吃。
光是活下来就已经足够艰苦了,根本没时间想其他的。
可到了如今,在这数着数儿进气出气的关头,年嘉禾反倒有闲暇思考了。
活着到底图个啥呢?
传宗接代?
光耀门楣?
一阵睡意袭来。
年嘉禾使劲摇摇头,用力揭开快粘住的上下眼皮,他知道要是在这会儿阖眼,很可能就永远也睁不开了。
他不知道活着到底图啥,但他本能地想活着。
远处的干涸河床里,有个缓缓蠕动的黑影,像是条快晒干的蚯蚓,年嘉禾睁大眼仔细瞅了瞅。
是丰登,他弟弟。
这种时候还能有力气在外走动的也不剩几个了,丰登便是其中之一。
丰登匍匐在地上,像蚯蚓般一寸一寸地挪着,他正在龟裂的土块里翻找虫子与树根。他也已经瘦得跟骷髅一样了,颧骨如两座山一样暴突高耸,眼窝与面颊却如深潭般凹陷,枯皱黯淡的脸上,唯有两只眼珠子亮得吓人,泛出红光。
年嘉禾打个寒颤,他想起了昨晚的事。
偷尸抢尸早已不是新鲜事了,有更恐怖的传言说,附近山中的粤匪残党正在拦路劫杀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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