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芸最终还是没有怎样责罚杨菁。于他，杨菁不仅是妃子，她是他曾经立誓要一辈子守护的女人，也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一辈子的责任。所以，她再错，他也只有原谅。“皇上，皇后娘娘那边”上官芸正低头沉思着，却突然被打断了思路。他这才记起，他应该给秦毅这个逝去的皇后定一个合情合理的谥号。可上官芸一时间竟然什么也想不起，他只能记得他们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模样，每一次相处，气氛都是剑拔弩张的。“你先下去吧。”上官芸起身，秉退了随从，漆黑的眸里有着淡淡的失落。独自漫步在这偌大的宫里，上官芸却第一次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寂寞，他记得，他后宫里的第一个女人，就是秦毅。那个时候的她，还不过十几岁，青春年少，性子确实极为强硬倔强，那时候，她仰着头，一字一句的对他说，娶她做皇后，就把当时换上不治之症的杨菁救回来。秦毅没有食言，她在杨菁的病床前死死地守了十天十夜，才把她的命彻底的救了回来。只是，那时的上官芸，只觉得她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哪怕是大婚当天，也不肯碰她一根手指。“秦毅，不要以为你嫁给朕做了皇后就可以得意忘形，接下来的每一日，朕都会让你无比后悔这个决定。”上官芸痛恨威胁，秦毅的所做我为，像是在嘲讽他的威信，彰显他的无能。所以，他故意冷落她，在众人面前不留情面的奚落她，哪怕他清楚这样做会让她在宫里的日子举步维艰，却依旧乐此不疲。秦毅什么也不说，她不向别人诉苦也极少露出难堪的窘况，每一次她看到他，依旧是笑眼莹莹的模样，好似笃定他某一日，一定会回心转意。可现在，那个人不在了。上官芸竟怎么也想不出他原先那些刻骨铭心的恨哪里去了，他只觉得胸口像是空了一块，风吹过，发出的是空洞的哀鸣。不知不觉，他竟然走到了秦毅的静安宫门口。原本就寂静的地方，因为主人的去世显得愈发的空旷，而其他的宫人似乎也嫌弃这里晦气，都绕着走。上官芸却慢慢的走近，轻轻地推开那扇已经落了些许尘埃的门，看着那熟悉却也陌生的摆设，走了进去。静安宫里，还留着秦毅原本的东西，一切的一切看起来和平时都没什么两样，只是，少了那个安静的女主人罢了。上官芸随意地坐下，英挺的眉带着些许的疲倦，就在这时，风突然把虚掩着的窗户吹开，书桌上摆着的几张纸，就那么被吹落了下来。上官芸皱眉，却还是走了过去，捡起，脸上的神情却一滞。那上面的字体，清秀雅致，明显是秦毅的。出于好奇，上官芸细细的看了起来，可越是看，他的神色就愈加的失控。

第十六章 真心

“今日是我入宫以来的第两千五百日，阿焱依旧不肯来，他还是不信我说的话。不过，或许也不久了，我突然记起，那日见到失血过多的他时，险些把他当作了死人，若不是当时我以我的血来救他，或许，今日的我不会在这儿，但这就是所谓的缘分，逃不掉的。”“今日又是雨天，不知道阿焱的关节还痛不痛，不过，我做的药酒，他又肯不肯用呢那味道是我特意调制的松柏香气，和他般配极了。”秦毅的日记一直记到了她被强行派过去照顾杨菁的那天，那些字迹里面，有过深似海的爱和盼，也有道不尽的怨和痴，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有关。上官芸拿着那些薄如蝉翼的白纸，竟然觉得沉重地让他呼吸都带着压抑。日记停在了秦毅被打入大牢的日子，从那以后，她什么也看不见，自然没有了记录心情的余裕。“皇上皇上”门外有宫人在寻找着上官芸的踪迹，他一惊，这才把那些皱了的纸张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放在怀里。冬去春来秦毅死去后不久，天气就开始渐渐地回暖了。整个后宫也渐渐地从地位尊贵的皇后离奇死去的阴影里摆脱出来，重新焕发出生机。上官芸整个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他依旧是那个英明神武的帝王，朝堂之上事事果决，他也依旧给予着杨菁无上的荣宠，好似那个女人的死没有在他心底留下半点波澜。没有人发觉上官芸独自一人对着空气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他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秦毅巧笑倩兮的模样。明明曾经是那么恨的女人，怎么她一死，一切都变了他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什么样的把戏不曾见过，怎么偏偏就忘不掉她上官芸甚至都无法给自己一个解释，只是地对着秦毅留下的书信发呆。门外，突然有人急急忙忙的来禀告，“皇上，俪妃娘娘身体有恙，现在已经病倒，昏迷不醒。”上官芸眸色一暗，起身，“怎么突然就病了，太医去看过了吗”想着，他才记起，他已经许久没去见过杨菁了。“听说是突然发病，具体什么原因奴才也不清楚，只不过，几个太医说可能，需要换血”上官芸闻言神色一凛，顾不得其他，只能匆忙赶去清和宫。杨菁脸色惨白的躺在床上，虚弱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医治俪妃”“皇上，这，换血需要血型相配，臣等找遍了整个后宫，也未能发现和俪妃娘娘血型一致的人，怕是”上官芸看着虚弱的杨菁，沉声道，“用朕的血来。”当年他的命就是这样捡回来的，现在也定能救回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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