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抿紧了嘴唇，倔强地摇头想证明自己没事，额头的冷汗却在逼近的烛光映衬下变得十分显眼。

景衍抬手，指腹一点点将冷汗尽数擦去，他摩挲着湿漉漉的指腹，语气意味不明：“你当年举家下狱的时候，都没这么失态过。”

谢凝狼狈地低下头，连直视眼前人都不肯。

景衍也没再深究：“不说就算了，朕对你的事并不感兴趣……只是有句话想问你。”

他逼近一步，挺拔的身体衬着烛光映照出的阴影，沉甸甸的压迫感凶兽一般往人身上扑：“朕去翊坤殿的消息，是你告诉丽妃的？”

谢凝仍旧没开口，但不否认就是默认。

景衍眯起眼睛，声音冷沉：“朕警告过你，别打香妃的主意。”

话里锋利的敌意刺得谢凝心口一疼，她咬了下舌尖，借着疼痛终于清醒：“皇上深夜过来，就是为了找奴婢算账吗？”

“不然呢？”

景衍一哂：“我们之间还有别的可说吗？”

谢凝也想笑，却是苦笑：“是，你警告过我，可即便你是皇上，做事也得讲道理吧？”

她扭开头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愿意再看眼前人一眼：“皇上下次再来兴师问罪，记得带上证据。”

景衍像是被她激怒了，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后颈，逼着她睁开了眼睛，脸色阴沉沉的几乎要沁出墨汁来：“谢凝，你还是不记得自己现在的身份，再敢挑衅朕，这辈子都别想去安南。”

他将人推倒在床榻上，转身欲走，衣摆却被一扯。

他脚步一顿，循着料子绷起的角度看了过去，就见衣摆另一端正被谢凝捏在手里。

他突兀地愣住了。

谢凝也怔了怔，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抓住景衍衣角的，大概她刚才真的被吓到了，哪怕这份突如其来的惊惧是景衍带给她的，她却仍旧下意识地向他寻求了安慰。

“对不起……”

她僵硬地松开手，任由那衣摆自指尖滑落。

景衍也没再追究，抬脚就往外走，却又在门口顿住了脚，半晌语气硬邦邦地开口：“过来暖床。”

谢凝怔了许久才应了一声。

深更半夜，宫人们也都歇下了，谢凝随意披了件衣裳就跟在景衍身后去了正殿。

赵成喜看见她这个时候过来略有些惊讶，以往她都是这个时辰离开的。

谢凝却不好解释，只点点头算是行礼，便亦步亦趋地跟着景衍进了内殿，动作熟练的服侍他洗漱更衣。

以往这些活计她都是不会做的，可进宫后不过半个月就被宫规逼着学会了。

那段时间因为景衍的示意，她几乎每日都要挨戒尺，掌心的肿胀几个月才消下去。

景衍全程一言不发，大约还在为她算计冯湉湉的事生气，谢凝也不想去触他霉头，刚才的惊吓让她现在都有些回不过神来，万一再说错了话，她怕没心力去找补。

可即便不开口，兑热水的时候，她也仍旧因为神思不属烫了自己一下，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不会因为这些小伤喊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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