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

这毫无预兆的一句话狠狠砸在温年头上，砸得她忘了自己刚刚想说什么。

陆词颔首，漫不经心，语气确定：“嗯，巡回演唱会结束之后。”

温年呼吸都冷却。

这一刻，她蓦然想起以往情动时，陆词在自己耳边一遍遍确认：“年年，你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又想起他将她抱在怀中，字字真挚：“年年，我们结婚后就买一个大大的院子，我会为你在院中种满你最爱的花。”

“到时候生一儿一女，我带着儿子将你们母女俩宠成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所有的一切言犹在耳，陆词怎么可以云淡风轻说要跟另一个女人相守此生，将曾经对她的承诺在其他女人身上兑现。

温年这一刻甚至恨自己为何要遇见陆词。

为何偏偏是陆词？

这样会演，演得她以为自己被深爱，恨不能为他生，也为他死。

顿了顿，对面男人抬眉，似在挑战温年忍耐极限。

陆词说：“婚礼就不邀请你了。”

原来人在绝望之际，是哭不出来的。

温年直直看他，哑声问：“你现在跟我说这个，是想让我恭喜你吗？”

陆词却笑了：“同喜不是吗？”9

温年脸色颓败到像是深秋即将凋零的花。

可对面的人却是没有半分波澜，不等她回答径直转身离开。

每一次，都是他先离开。

温年呆呆看着那背影，手握成拳，指甲都陷进了掌心的肉里攥出了血。

……

在订婚的两天前，温年与霍柏森两家人终于整整齐齐地见上了面。

饭局中，温年全程一言不发木着脸。

热闹是别人的，她安静得像个场外看戏的观众。

饭后，他们便留下温年和霍柏森独处。

酒店顶楼的咖啡厅。

温年望向手机响个不停的霍柏森，垂下眼睑：“霍少有事就先走吧。”

“那你呢？”霍柏森挑眉问。

温年苍白脸上绽出一个疏淡的笑：“我想安静会儿。”

霍柏森一哂，爽利离开。

他离开没多久，却突然有个形销骨立，看着年纪不小的女人兀自在温年对面坐下。

温年蹙眉，没等她说话，对面人主动开口。

“我是陆词他妈。”

听见这话，温年浑身便是一僵。

陆词从没提起过自己的父母。

刚在一起时，她问过一次，可陆词沉默良久，神色冷凝地道：“死了。”

从那以后，温年没再问过。

温年强敛心神仔细打量，这才发现面前这女人虽然面容憔悴苍老，面目消瘦至极，可眉眼间却仍然能看得出与陆词极相似，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

对面自称陆词母亲的人往后一靠，嗓音沙哑：“前几天陆词在医院，找的就是我，肝癌，我看见你跟在他身后了。”

温年想起自己在医院肝胆外科遇见陆词的那天，回想起来，心脏处余痛未消，甚至更甚。

沉默一瞬，温年开口：“伯母喝什么？”

陆母点起一根烟，姿势与陆词如出一辙。

她吐出一口灰白色烟雾，氤氲了眉眼：“直说吧，我缺钱，有些陆词的消息卖给你。”

温年一愣，心脏突然莫名加速。

她一双黑沉沉的眼又一次有了光，干脆利落地问：“伯母要多少？”

对面陆母盯着她看了半晌，倏然笑了：“你这性子倒是比陆词讨喜，怪不得他爱你爱到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