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药味儿，似乎是长年累月都有这味道，将那些名贵的红木家具都浸染了。

顾梨走进屋子的时候，刚好听见几声压抑的咳嗽。

抬眼便看到一个穿着藏青色唐装、两鬓花白的老人正坐在床榻上，一见到她便眼睛一亮。

“……梨梨？你就是梨梨吧？”

慕老爷子看上去很激动，立马招呼顾梨过去，“快过来，来爷爷这里坐，让爷爷看看你。”

“慕爷爷，”顾梨也立马迎上去，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乖巧叫了一声，“慕爷爷好，我是顾梨。”

“好，好。”慕老爷子激动握住顾梨的手，眼中隐隐有泪光，“上次见你，你还是个三四岁的小姑娘，没想到一晃眼就长这么大，还出落得这么漂亮。”

“我早就想把你和你母亲接到江城来，只是你母亲不愿意，说是只想过平静的生活，不想被打扰。”

“我知道你母亲生性倔强，却没想到她倔到这种程度，居然生病了都不和任何人说，就这么……”

说到杜冉的死，慕老爷子深深叹了口气。

顾梨也垂下眼来，轻声道：“慕爷爷，其实死对我母亲来说，是一种解脱。”

慕老爷子愣了愣：“……你母亲把事情都告诉你了？”

“嗯，”顾梨点点头道，“母亲去世之前把我叫到了床边，和我说了很多往事。”

“母亲说，我的外婆是因为发现我外公出轨所以割腕自杀的。母亲无法原谅外公，于是和外公彻底决裂，一个人从京城来到了江城。”

“来到江城之后，她遇到并且爱上了当时家道中落的顾成业，也就是我父亲，陪在他身边鼓励他，帮助他重新振作。”

“可是等顾家的事业重新有了起色，我父亲却偷偷开始约会江家的大小姐，想要借江家的东风让事业更上一层楼。”

“外公和顾成业的出轨，让我母亲对男人和婚姻很失望。她选择和我父亲离婚，然后一个人去了乡下生活。但后来有天顾成业却找过去，强行和她……”

“我是个意外，但我母亲并没有打掉我，而是把我抚养长大，我们在乡下过着平淡也幸福的生活。”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母亲几个月前就查出自己是乳腺癌晚期，治愈的可能不大，她也不想治了。”

“母亲去世前告诉我，她打电话联系了您。她说您和我外婆是好朋友，并且和外婆有过孙子辈要结娃娃亲的约定，所以她要我到江城来。”

顾梨道：“我看得出来，母亲的确很恨外公，她宁愿要我到江城也不愿意让我回京城，而且她确实很信任您。”

“我知道母亲是怕她走了以后，我一个人在乡下无依无靠，如果能到江城嫁到慕家来，最起码能受到慕爷爷您的庇护。”

“不过慕爷爷，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很感激您坚守承诺，但是结婚这种事，也不能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