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恨……没能亲手杀掉他。”

……

死的那天，我以为我马上就能和家人团聚，再一睁眼，看到的却是倪轩贺。

封后大典上，众臣朝拜。

倪轩贺一袭黑色金纹龙袍站在高台上，眉目锋利，挺鼻薄唇，神情漠然。

他身边，是一身大红凤袍的周凝蕊，明媚皓目。

这时，大太监开口宣旨：“户部尚书嫡女周凝蕊勤勉柔顺，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兹仰承陛下之命，以册宝立尔为皇后，钦哉！”

“妾，谢陛下恩典。”周凝蕊跪地接旨，双眼激动到含泪。

我看着这幕，觉得可笑又荒谬。

也不知道周凝蕊知不知道，她身上那件凤袍，是我穿过的！

半月前，魏家还未亡。

登基的前一夜，倪轩贺亲临大将军府，带着凤印和这一身凤袍。

那时他对我说：“海莹，明日过后你便是大齐的皇后，我倪轩贺唯一的妻。”

“我倪轩贺绝不纳任何嫔妃，只你一人，你的母家忠勇将军府，亦会世代荣华。”

然而第二天的登基大典上，他却变了脸。

不仅收回了我的后位，只封为德妃。还收回我父的兵符，要他卸甲归田！

可偏偏做这些事时，倪轩贺都一副为我，为将军府着想的温柔模样，我现在想起，只觉得虚伪又恶心！

我转身想走，可刚迈出一步，就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拉回到倪轩贺身边。

我不甘心的再试，却依旧无法远离。

我站在原地，眼里弥漫着恨意和颓然。

仇人近在咫尺却不能杀！

这种无力感滋养着恨意沸腾，我看着倪轩贺握着周凝蕊的手向苍天敬香，恨不得将那香炉踹翻！

“老天，如果你真的有眼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活着时杀不了他，死后还要被困在他身边，不得解脱！”

“你既不放过我，又为何不让我化为恶鬼，日日夜夜折磨他，泄我魏家无故惨死的心头之恨！”

可回答我的，只是那长香袅袅的烟雾。

透过缥缈的雾气，我再度看向倪轩贺，他满身威仪，气势逼人。

任谁也看不出，他当年不过是个差点饿死冷宫的皇子。

我也看不出，他竟是当年那个说爱我，对我说“无论争储一事成或败，我们都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的良人。

出神间，封后大典已然结束。

倪轩贺与周凝蕊回了大明宫——这里曾经，是我的居所。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宫殿，里面的装潢从素雅，变的辉煌奢靡，丝毫不见曾经的模样。

耳边，周凝蕊的声音响起：“陛下，大明宫毕竟是德妃的居所，万一哪日你后悔了想将她从牢里放出来，见我住在这儿，她怕是会生气。”

“不会。”倪轩贺的回答极其肯定。

我诧异的看向他，那场刺杀后，他不会以为我还会退让？

下一秒，却听倪轩贺说：“她永远，都不会有出来的那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