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平气和地跪在了她面前。

  突然之间，一杯茶水劈头盖脸地浇下。

  我的鬓发和妆全都湿掉了，狼狈而尴尬。

  贵妃咯咯一笑，冲着身边的婢女吩咐：“还不快去给柔妃妹妹换件衣服来，喏，就拿库房里我前些日子换下的罢。”

  她的房里必定还有衣衫，只是不愿给我穿，借此羞辱。

  此时，我已有些头晕，倒是跪不住了。

  贵妃娘娘瞥了我一眼，打了个哈欠，语调讽刺：“怎的？现在倒是没力气了？”

  不对。

  我这才意识到，贵妃倒我头上的茶水有些问题。

  在头晕目眩中，我再也支撑不住，快要倒向一边。

  偏偏在这时，我却听到了宋宇文的声音。

  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有些失神一般，喊了我的名字。

  “乌晚！”

  不是爱妃，不是柔妃。

  恍惚间，我想起来，许久有人不曾唤我一声乌晚了。

  贵妃握着檀木椅的手指一下子收紧，却也慌乱地行了礼。

  宋宇文已经把我打横抱起，疾步离开了贵妃娘娘的院落里。

  在太医赶来后，他发现茶水中的确有些麝香之类的成分，难怪会让我如此不适。

  若宋宇文不赶来，贵妃大概会借口我不符礼数，从而责罚我吧。

  在太医为我诊疗时，宋宇文一直坐在我的身侧，握着我的手。

  他的体温略低，却让人有些安定。

  在太医离开后，宋宇文叹了口气。

  他告诉我，贵妃骄横跋扈已不是一日两日。

  她是左丞相唯一的女儿，也是左丞相安插在他身边的一步棋。

  丞相自愿把女儿送入后宫，不过是想扶持女儿坐上皇位，但无奈宋宇文从来不近她半步。

  在我有些走神时，宋宇文香炉里点了香，声音很沉。

  “阿晚，你若能坐到朕的位置，便会明白，这个世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东西，不是靠人便能左右的。”

  这好像是宋宇文第二次在我面前露出和平日不太一样的一面。

  此刻的宋宇文不是年轻有为的中原帝王，而是宋宇文自己。

  “……臣妾明白。”

  我淡淡开口，低头看向了脚上的金丝绣鞋，极力掩盖下某种名为同情的情绪。

  “过段时间便是宫中大宴。等过些时日，朕……”

  宋宇文还未说完话，侍奉他的贴身太监便走了进来，面色为难地表示，左丞相来求见他。

  “若是您不来，他就要继续等，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不如您看，还是让丞相他……”

  左丞相想必已经知道了贵妃对我的所作所为，来为她开脱罢了。

  宋宇文终究是没有说完剩下的话，而是对着我摆了摆手：“退下吧。”

  在行过礼后，我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