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闭着眼睛,突然回想起她挺着大肚子的时候,艰难地捡起掉在地上的橙子时,在路边看到的连玲,那时候的连玲几乎成了她不认识的样子。
染着浅栗色的头发,脸上画着风尘而厚重的妆,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烟,那时候的连玲看到她一个人挺着大肚子却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不知道是可怜她瘦的厉害还是怎么样,她从马路对面的发廊走过马路,来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塑料袋。
余念还记得,当时自己因为浓烈的烟味儿而下意识地捂鼻子,却听到了一声嘲弄。
“师姐,我真忘了,你最讨厌吃烟的人了。”
连玲说完这句话,问了她现在的住址,就没有再说什么了,反倒是她,却一直耿耿于怀,余念看着眼前窈窕的女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就那么傻,会相信池嫣的话,而去误会那个曾经跟在她后面嚷嚷着师姐的人。
大概这是她唯一一个对不起的人了吧,可是真正算起来,她对不起的,何止是连玲一个人。
连玲的父母,被她连累的爸爸妈妈还有从小疼她而在圈子里妹控名声远扬的哥哥。
她,余念,是个罪人。
“玲玲,对不起……”
余念从梦靥中挣扎醒来,整个人扑向了连玲,紧紧地抱着。
连玲毫无防备地被余念扑倒在床上,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余念被汗水浸湿的后背。
“玲玲,对不起……”
“对不起……”
连玲被余念带着浓重悲哀的声音猛地心头一揪,却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师姐一定是做恶梦了。
“师姐,怎么啦,又做噩梦了吗?”连玲把自己肩膀上那颗头拎出来,温柔地摸了摸余念额边的几根发丝,“师姐,快准备一下下去吧,今天你和姐夫要试订婚礼服呢,姐夫在楼下等了一早上了。”
说完,连玲拍了拍余念的肩膀,“午饭我等下给你端上来啊,其实本来我今天想叫醒你的,可是姐夫不让,非要你多睡一会儿呢……”
连玲自个儿边碎碎念,边替余念关上了门。
试礼服?
余念从床上半撑着坐起来,她试什么礼服,她身边所有人都已经不在了,她余念,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
可是,连玲怎么会在她房间的?
余念这才开始打量她的房间,粉色的公主风格,就连枕头套,都是精致的绸缎镶嵌着甜甜的蕾丝边儿,这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像是她重回到了十八岁。
余念看向自己的手,是平滑娇嫩的,手上,没有密密麻麻的针孔和骇人的青紫。
十八岁?
对了,就是十八岁那年,她和陆怀瑾订的婚。
她和陆怀瑾的孽缘,只能用两小无猜来形容,从小就住在隔壁的被陆奶奶带大的陆怀瑾,是她从小就崇拜的对象。
在那时候的余念的世界里,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长得好看,会打篮球,成绩又好,最重要的是,陆怀瑾一直都是余念想要嫁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