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意识地，孟皓快速挂了档，撤掉安全带，就要下车，却看到不远处的女人果断地脱下那过高的高跟鞋，往路边的草地上一扔，也不管地面烫不烫，咯不咯脚，打着赤脚就随着担架车跑远了。

那是我的病人！

季柠的那声惊吼还在耳边徘徊，孟皓打开车门下了车。原来她是心脏内科的医生。说来还真是可笑，明明已经是合法的夫妻关系，他这人又向来缜密，却对这女人的工作一无所知。

被草率抛弃的白色高跟鞋就躺在草丛中，孟皓垂眸看着路上一路远去的隐约血迹，停顿片刻，弯腰捡起了那双鞋。

沉默地回到车上，将那双鞋甩到副驾驶上，孟皓仰头靠着靠背，脑海中全是季柠一边穿白大褂，一边赤脚跑远的背影。他不明白自己哪根筋搭错，才会将自己好不容易空下来的半天时间用来送这个女人上班，本来打算好回家换件衣服去宋漓画室的。

……

从抢救室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季柠边摘口罩边往自己办公室走，脚上虽已经在做手术之前换上消完毒的医用鞋子，可跟着担架车跑的那一路，脚上还是被石子划伤，现在只感觉脚底密密麻麻地刺痛。

现在几点了？

她顺便问了句旁边一样如释重负的护士，当听到对方回答十点整时，顿时跟听到晴天霹雳一般。

她十点一刻的讲座啊！

石化一般地愣了几秒，季柠才回过神来，慌里慌张地把外套一脱，甩给小护士，飞快地往电梯口跑。幸亏东大医学院离医院的距离很近，希望等她赶到的时候，学生还没有跑光吧。

跑出门诊楼往医院大门口赶的时候，季柠无意间瞅了一眼自己的鞋子，尴尬地发现上面还沾着些血迹，心态顿时崩溃了。

这什么仪态吗，去了还不得被学生笑话死。

她这才记起那双被自己抛弃的可怜的高跟鞋，犹豫了片刻，决定先回去找找鞋子再赶过去。

季柠循着快忘得差不多的记忆在停车场附近转来转去，不停地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被大太阳晒得焦头烂额，差不多快要放弃的时候，就看到距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孟皓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手上提着那双白色高跟鞋。

那一刻，不管对方是不是对自己厌恶至极，在季柠眼里都成了普救众生的天使。

你是特意等我的吗？

季柠快步往前走着，一边从孟皓手里接过鞋子，一边感激地问道。脚上被石子化开的伤口已经快要愈合，可等才上十厘米的高跟鞋，还没走路，痛苦就陡然扩大开来。

孟皓依旧不声不响，从头到尾都表现得无动于衷，却一连两次将她从快要崩溃的情绪中拯救出来。

对不起，我能麻烦…啊——

正想央求孟皓把自己送去东大医学院，刚刚往前迈一步，就被从脚底霍然传来的疼痛击得膝盖一弯，差点登时就跪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