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第二天早上，张家祠堂大门被人打开，顾南音抬头，那人就站在大门口看着身子趴在地下的她。

短短几年时间，曾经那朵最骄傲的玫瑰，狼狈到这副模样。

他终于出现了，当顾南音从蒲团上爬起来面向他时，看见他的眼神依旧温柔。

他只问了她一个问题：“要离婚吗？”

她刚想回答，可视线无意间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她喉咙间所有话全都堵住，千言万语最后变成了摇头的动作。

张景夜站在那沉默很久，最终叹气说：“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那一天张景夜似乎是有事回国处理，恰好遇见她的事，在她摇头后，他不久后回了国外。

他还是如一轮皎月，在顾南音十六岁那年，几乎是一瞬间就闯入她眼眸。

石破天惊，真是石破天惊。

在张景夜回来一趟离开后，张老夫人竟然未再对这件事情说过什么。

顾南音最后一次见张景夜，是她遭遇车祸后的病床上。

车祸后，她缠绵病床已经整整两个月，张家只给她请了一个看护，她父母又忙着弟弟的婚事，无暇顾及她。

就在她以为她要一个人结束她那可笑又短暂的一生时。

张景夜来了，他怀里抱着一束花。

顾南音躺在病床上，像一朵枯败的花枝，破碎，枯槁，而他依旧如初见，如清风，又如云间月，照亮她眼眸。

他站在她病床边。

而顾南音看着他，废了好大力气才发出声音：“你来了。”

他沉默了很久，顾南音不知道他沉默的那段时间在想什么，也许是在怜悯她。

最终，他说了句：“会好的。”

顾南音听到他这句话，笑了。

他在她病房静静只呆了不到半小时，帮她把花***花瓶后，便要离开。

顾南音问他：“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刻？”

他站在那不说话，眉目沉静。

顾南音忽然笑了：“如果人生重来一次，当年我不会跟你要生日礼物。”

如果不是因为跟他要生日礼物，她也不会时时刻刻的期盼着他的到来，大概也不会爱上他，更不会因为他的拒绝，带着年少的赌气，随随便便跟张嘉文在一起。

她这一生一开始就错了，得到的不多，能失去的更少。

顾南音盯着他离开背影，一滴泪从她眼角滑出。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张景夜在书房处理剩下的工作，快收尾时，他接到一通电话，是张嘉文打来，张嘉文在电话里起先是静默，接着才说：“三叔，她走了。”

张景夜“嗯”了一声，很平静的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时，带到手边的水杯，巨大的声响落地，伴随四溅的碎玻璃。

他俯身去捡，手指触碰到碎片，鲜血涌出，滴在地板上，如绽放的玫瑰。

他突然想起她从小那么娇气一人，躺在病床上，身体像被缝补起来。

也不知道她那时候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