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当成了谁的替身？」穆微雨顶着一双肿成核桃大小的眼睛发问，可怜又滑稽。

多可笑。

他宁愿相信自己是替身，也不愿意相信我对他没有半分男女情谊。

我坦白道：「你不是替身。

」我从未将思念寄托在他人身上。

穆微雨是穆微雨，他是他。

我不曾认错。

「你是我的徒弟，也只是徒弟。

」穆微雨眼神恍惚，踉跄退后几步，跪倒在我的身前，凄凄惨惨自嘲：「意思是，我连做替身都不配吗？」闻言，我恨不得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费尽心思教养穆微雨，引他向善。

却发现即便在美艳的皮囊上堆砌再多玉石珠宝，用尽溢美之词想重塑他的自尊。

终究无法洗去他那刻进骨髓里的自卑。

「穆微雨，你就是你。

」「每个人都独一无二，不存在谁做谁的替身，听信谗言贬低自己，这对你不公平。

」我看不起替身文学。

磨灭一个人的特性，然后在空洞的肉体中植入完全陌生的教条，使之成为符合自己偏好的傀儡。

我希望穆微雨能明白，这样的行为下作龌龊，为人不齿。

然而，他并不明白。

「我不要！」他手脚并用，爬到我的脚边，死死拽住我的裙角，「把我当成替身也没关系，只要你爱我，只要你爱我，不要放弃我。

」他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脸憔悴了许多，于是把头埋进臂弯。

闷声道：「求您了，不要放弃我。

」6我从未想过放弃穆微雨。

是他先背叛了我。

明知我与那些挑拨离间的流浪者旧怨未了，依旧选择与他们联手。

为的是将我囚于身侧，满足他的私欲。

我亲手养大了一匹白眼狼。

助他磨砺爪牙，却惨遭反噬。

我冷眼扫过倒在脚边的流浪者。

有我熟悉的人，但更多的是新鲜的面孔。

那群混账的势力确实壮大了不少。

也难怪他们敢来和我叫板。

「阿桑……」穆微雨趴在远处，两只手死死的抓扯地面，试图移动自己的身躯。

他想靠近我。

苦于腿骨断裂，又被我踢碎了三根肋骨，仅是呼吸，都要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我亲手为他锻造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腹部，把他钉死在原地。

我赢了。

可我握剑的手仍在轻颤。

三百七十五年。

我悉心教导他整整三百七十五年。

带他游历名山大川， 看遍碧落坤灵，体会人间百态。

只为弥补他受过的创伤。

可怜可悲可叹，一片真心喂了狗。

「都给我滚。

」我执剑而立，心底一片悲凉。

流浪者的争斗毫无意义，我们杀不死对方。

他们使用车轮战对付我。

但是我修习剑术七百年，从未懈怠。

仅用数招，便能克敌。

「你既做出了选择，日后就莫要再见了。

」我收回赠与穆微雨的长剑，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