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迈着已经僵硬的双腿，跪了下去：“还请陛下赐一粒不生丹，救我母亲一命！”

裴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只双眸情绪翻涌：“皇后难得主动见朕，果然又是为了温家的事。”

温宛抬起头看他，万般苦涩压在心头。

从前，她日日都来见他，给他送亲手煲好的汤点。

从前，她进御书房从不需通传，他每次生病都是她衣不解带照看……

可自从他有了赵绣儿，以前的点滴都变得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分明是他不愿见她，又为何反过来要怪她？

温宛满心苦涩，又是一拜：“陛下，求您看在年少的情分上，赐药救我母亲一命吧！”

只这一瞬，裴湛脸上的神情有一丝松动。

深沉的眉眼盯着她看了良久，才淡漠开口。

“行，只要你为自己从前对皇贵妃的所作所为跪下认错，朕就把药给你母亲！”

给赵绣儿……跪下认错？

温怜只觉一股凉意从头窜到脚。

堂堂皇后，裴湛居然要她给一个妃子下跪？

温怜做了五年有名无实的皇后，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可这一刻，竟还能这般揪着疼。

她努力眨眨眼，将眼中那一点酸涩逼回去，重重的冲裴湛磕下一个头：“谢陛下隆恩！”

年少时攒下的所有情谊，如今只换来一个下跪救命的恩典。

温怜踏出殿门那一刻，忽然笑了。

十五十八年少时，青梅竹马两无猜，二十正是青春在，回首故人昨非今。

看温怜走得决然，裴湛心口忽然冒起一股无名之火，将桌案上的东西通通砸了个干净！

“她温怜到底是朕的皇后，还是她温家的皇后！”

常磊战战兢兢跪着，听裴湛怒声道：“朕倒要看看，她会不会向朕低一次头！朕倒要看看，她有没有一次，是站在朕这一边！”

无人撑伞，大雨淋透到了温怜一身。

冰冷透骨，冷到清醒。

前方便是永乐宫的匾额，她站住了脚，久久看着。

她是皇后，坤宁二字，是告诫皇后宁静致远。

而这皇贵妃的永乐宫是裴湛亲自赐的名，他望他的贵妃，一生长乐，欢喜无忧。

永乐宫的宫门缓缓打开。

赵绣儿一身绣凤宫装，雍容华贵，不知等候她多久。

看见温怜，她笑容格外灿烂。

满院的宫人都站着，看着永乐宫外的皇后。

等着这曾经高贵骄傲的温家嫡女，亲手折断一身傲骨，向曾经卑微的农女下跪。

温怜立在原地，咽下无数的哀戚与委屈，直直跪了下去：

“我温怜有错，望陛下垂怜，救我母亲性命！”

她跪，却也绝不跪给这个女人！

若说有错，她只错在成为了他裴湛的皇后！

雨越发大，赵绣儿背脊挺直，眼神得意的看着下跪的温怜。

她不会说话，比了个简单的手势：你输了！

温怜看懂了她的意思，满心不甘上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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