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仪没有说谎。

昨日宫宴，沈刑趁进出宫门的人众多，在宋婉的帮助下出了皇宫。

听着暗卫的禀报，我没什么表情。

「去看看宋婉吧。」

我印象中的宋婉，刚开始是一身白裙、清新淡雅，立于人群中，后来便是一身华服，雍容华贵、满脸惋惜地赐我鸩酒。

此刻她却只有遭严刑拷打后的狼狈。

我看着缩在角落、双目无神的女子，开口问道：「怎么样，宋婉？拶刑的滋味好受么？」

宋婉应激般飞快将手藏到身后，脸色灰白，没有说话。

我便嗤笑出声：「藏什么？你的小情郎可是和你受的一样的刑，情侣款呢，你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我本意是嘲讽。

不料宋婉闻言，却蓦地抬起头来：「什么小情郎？」

她唇颤了颤：「你以为，我和沈刑……是那种关系？」

我一顿，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不是么？」

宋婉便笑了。

她笑出了声。

「君幼宁，我突然……有点可怜你了。」

她用一种讥讽，甚至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你后宫那群男宠，要么是被迫入宫，要么是为了巩固政权，没有一个是真心爱你。」

「唯一一个真心待你的，却被你日日折磨，那么残忍地对待，一次次推远。」

她感叹：「不知巫山客……不识命中人。」

「君幼宁，你可真可怜。」

我对她这种「没有男人爱就很可怜，活不下去」的观点不置可否，只淡淡回应：「哦。」

宋婉便接着道：「你知道昨日，沈刑求我带他出宫，是为了什么吗？」

我暗道此人屁话一堆，总算开始说点有用的了。

便听见宋婉字字泣血道：「他是为了给你准备生辰礼。」

「他说他一直记得，今日，才是你真正的生辰。」

沈刑被我关在另一方地牢。

他的手乃至整个人，跟宋婉相比，看起来更加惨不忍睹。

可宋婉预想的情况并未出现。

沈刑一看到我，原本黯淡的眼神就亮了。

他的第一句话是：「阿宁，你来了。」

我没回话。

他也不在意，小心翼翼从胸口拿出一物，献宝似的递给我，那双眼睛极黑、极亮，里面映着幽暗火光，还有一个面无表情的我。

我听见他说：「这个，送给你。」

「……」

我垂眸，这才看清，他手中躺着的，赫然是一对木头雕刻的小人。

一男一女，雕刻得有些笨拙、粗糙，但隐约看得出来是我和他。

捧着它的那双手鲜血淋漓，污秽不忍直视；它却被主人用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包着，被保护得十分干净。

沈刑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亲手做的，由于时间紧迫，所以有点丑……」

他小心翼翼靠近我，神情卑怯，像是一只期待主人夸奖、摇尾乞怜的小狗。

「阿宁……会喜欢它吗？」

对上他期待的黑眸，我心中五味杂陈，竟有一瞬间的动摇。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却已是一片清明。

我不会再被骗了。

我一挥袖，毫不留情就将那木雕扫到地上，溅起一地尘土。

沈刑瞬间脸色惨白，直愣愣地望着我。

可我尤嫌不够，几乎是残忍地又一脚踩了上去，用力将那小人的头与身子碾得分开来，就像碾在他心上。

我碾碎了词句，一字一顿道：「我不稀罕。」

「还有……」

我戏谑看向他：「知道我真正的生辰，你也是重生的吧？沈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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