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阿娘告诉我，以后村子里要是有人生孩子，我就要去在门前敲鼓。

我没问她为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

刚到王伯家门口，我就听见了屋子里的哀嚎声。

王伯正面色焦急地在院子里踱来踱去，看到我倏然松了一口气。

「小禾！你终于来了！」

我嗯了一声，上前几步停在屋门口。

王伯高声对屋里的产婆说着一切妥当，然后向我点了点头。

我蹲坐在地上，听着悠扬的鼓声一点点勾起了嘴角。

凄哑又温柔的声音荡啊荡，一直荡进了我心里：「小禾，小禾……」

我知道。

阵阵鼓声飘向远方，那是阿姐在说话。

5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屋子里王姨的痛呼声还是不绝于耳。

我手下有些累，鼓声渐渐停了。

王伯和阿娘的脸色都有些凝重，尤其是王伯，他扯出一抹很勉强的笑走到我跟前。

「小禾，你怎么停了啊？」

我撇撇嘴，不满地告诉他我敲了一个小时，手已经酸得抬不起来了。

他有些为难地看着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阿娘在他示意的眼神中走过来，慈爱地摸了摸我的头：「小禾啊，你看你王姨在里面这么痛苦，你再多敲一会儿好不好？」

我撇了撇嘴，只觉得阿娘一点都不心疼我，更何况，难不成我敲鼓王姨就能不疼了吗？

「我不要！」

「小禾，你——」

「呜呜呜，阿娘你不喜欢小禾了，都怪它！」

我哭喊起来，作势要把怀里的鼓摔到地上。

阿娘的脸色一下变得惊恐万分，连忙抓住了我的手腕，生怕我把鼓扔了。

「小禾乖，阿娘喜欢你，阿娘不为难你了，小禾累了就不敲了啊。」

「那我想吃糖。」

一旁怔愣的王伯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嘴唇哆嗦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递给我。

我接过糖，美滋滋地吃了起来，口腔里充斥着甜蜜的滋味。

阿娘和王伯悄悄吐出一口气，有几颗汗珠从脖颈上流下来。

注意到他们的慌张，我不免有些得意，心里想着阿娘和王伯好笨，我最喜欢我的鼓了，怎么舍得摔它。

王姨终于停止了哀嚎，尖锐清脆的婴儿啼哭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生了！生了！是个小子，是个大胖小子！」

王伯高兴极了，那张皱纹纵横的脸上笑得不见了眼睛，嘴里说着多亏了我。

阿娘也开心，看向我的目光更是温柔，嘴里咕哝着说了一句话。

嘴里的糖似乎更甜了几分，我也和他们一起笑。

6

王姨生了个大胖小子的消息不出几个时辰就在村里散播开来。

村子里的大家都很替王伯开心，去探望的人多得都差点踩坏了他家的门槛。

下午的时候王伯提着一只烧鸡来我家说是道谢。

「小禾，这次可真是多亏了你啊。」

阿娘越过我，喜笑颜开地接过了王伯手中的烧鸡，语气里尽是得意：「哎呀，别这么客气，一个村里的乡亲，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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