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纠结，午膳用的颇为心不在焉，随后越想越觉得可能真的是不够明显。

要不，再试一次？

他自床头的暗格里摸出一块帕子，那料子看着很寻常，花样也不特别，唯一能辨认身份的，就是右下角绣的一个陆字。

这是陆梨的帕子，很久很久之前她送给自己的东西。

大概也是这乾元宫正殿里，唯一一件和她有关的东西了。

贺祈眸色深沉，拇指一下下摩挲着那个陆字，不大愉悦的往事又要涌上来，却在下一瞬就变成了陆梨挥剑砍向自己手的样子。

他心口一紧，呼吸急促了起来，他没想过要陆梨的命，只是想把自己受的委屈和痛苦都还给她，磨掉她那一身骄傲而已……没必要闹成这样。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喊人来奉茶，不出意外的不是陆梨，以往这些活都是她亲力亲为的，但这次回来之后她就没插过手。

贺祈喝了一口，他原本是打算找茬的，只要吓得宫人们没了办法，陆梨不想进来也得进来。

但他没想到这丫头送上来的茶竟然真的是烫的，猝不及防之下，被烫得一抖，杯盏立刻摔了下去。

宫女被吓得一哆嗦，慌忙跪了下去：“奴婢该死！”

蔡添喜听见动静连忙进来：“皇上，怎么了？”

贺祈正要说把那宫女遣出去，就瞧见陆梨站在蔡添喜身后，远远地在看他。

刚才的恼怒顿时散了，他和颜悦色道：“不小心摔了而已，再奉一盏茶来。”

宫女连忙谢恩，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蔡添喜刚要上前查看，就见贺祈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他福至心灵，喊住了正打算悄悄离开的陆梨。

“陆姑娘，劳烦你收拾一下碎了的茶盏。”

陆梨原本想拒绝的，可见贺祈走远了便没开口，放轻脚步走了进去，一片一片将碎了的茶盏捡了起来。

贺祈瞅准机会咳了两声，见陆梨不理会，加重了力道：“咳咳……”

冷不丁口水呛进了喉咙，这咳嗽顿时情真意切起来。

陆梨这才看过来：“皇上可要传太医？”

贺祈艰难地止住了咳嗽，晃着手里的帕子装模作样地去擦嘴角：“不用。”

陆梨便收回目光，继续去捡碎片。

贺祈眉头一皱，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陆梨，抬手拨弄了两下帕子，将那个陆字露了出来，然后又咳了一声。

陆梨再次看了过来，眉心蹙着：“皇上真的不用传太医吗？”

传什么太医，你看朕的手！

他用力晃了晃，陆梨的注意力终于被吸引了过去，她大约还是记得那条帕子，脸色很明显地有了波澜，嘴唇也跟着微微一张。

这是有话要说！

贺祈下意识睁大了眼睛，可下一瞬陆梨就又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地收拾完东西走了。

贺祈怔住，在确定陆梨真的离开之后，他看着那条帕子陷入了沉默，都这么明显了，还看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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