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政委找谭团长谈话，我过来看看。两个人都是急脾气，可别闹出什么不愉快来。”楚清不动声色地说道。

“可不！”郑鼎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不正吵着呢！咱们先看看再说。”跟着拉住了楚清的左臂。楚清的左臂在硝石战斗中致残，因而无法用力，他只是挣了一下，没有挣脱也就算了。

乐镇海与谭家桥分别坐在一只石碾的两边，谭家桥面向黎痕江，乐镇海面向白马岭。由于隔着很远，他们的对话楚清听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有些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怎么不服从领导了？！……这是去送死！”

“天塌下来老子顶着！”

“我不能执行……！”

“……你枪毙我！”

谭家桥看来真是动了肝火，从来没见他这样子在政委面前大发脾气。谭家桥今年才二十二岁，身材颀长，由于累月的转战，看起来黑瘦黑瘦的。他正当容易冲动的年纪，尽管战士们都知道他是炮仗脾气——一点就着，但他毕竟受党多年教育，对政委还是相当尊重的。然而北上以来，乐镇海对军事指手画脚，处处掣肘，谭家桥已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听到这里楚清摇了摇头：两个人这样谈下去，除了导致军政不和，还能有什么结果？刚想着便看到乐镇海站了起来，用手点着谭家桥不知在说些什么。谭家桥似乎发完了脾气，也不管乐镇海说些什么，自顾自摸出烟丝，卷了根烟衔在嘴上。

看到谭家桥这种态度，乐镇海愈发恚怒，一只手臂在谭家桥面前划来划去，就差直接戳到他鼻子上了。

楚清心说要糟。果然，谭家桥一拍碾盘站了起来，跟着打开枪匣，掏出驳壳枪——这时，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乐镇海手捂着左胸，侧身翻倒在地上。

“出事了！”楚清先是一愣，但他毕竟是从军多年的军人，立即向院中跑去。

院中，谭家桥端着驳壳枪，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乐镇海，似乎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政委！”就在九月转战皖赣边区的一次战斗中，一颗“七九”子弹打中了楚清左臂，虽然已经不用再缠绷带，但伤势却一直没有大好。他只能俯下身推了推乐镇海，乐镇海挣扎着扭过头来，见是楚清，这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出来。

“你……你没事吧？”谭家桥已经从愣怔中醒转了过来，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你……滚开！”乐镇海闭上了眼睛，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我来吧。”郑鼎此时也已跑了过来，上前扶起了乐镇海。乐镇海的右手捂住了左肩窝，此刻那里已经是殷红一片。

“出什么事了？！”警卫排的战士随着枪响从四面跑了过来。楚清抬起手喝止了他们，示意他们留在院外，“赶快叫谢医生过来！”

“伤在哪里了？”楚清向乐镇海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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